叶云蘅垂首咬唇。
当年那场风波应当是牵连甚广,马氏一族更是被血洗殆尽。若真如常嬷嬷所言尚有隐情,若幕后真凶至今逍遥法外……
她不敢再想下去。
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又有什么立场过问这些?
见她沉默,萧烬夜忽然开口:“当年毒害昭怀皇后一案,朕已命人重查。”他顿了顿,“叶卿想说的,可是此事?”
叶云蘅愕然抬首,便撞进那双含笑的深邃眼眸。
“放心,”他理了理衣袖,语气淡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太后与马氏,也不算白死。”
萧烬夜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朕清晨已遣人回宫报丧,贵妃不多时便会率众前来。”
他转回视线,目光忽然变得无比温柔起来,“届时朕要守丧,无暇顾你。回宫之后,你留在紫宸殿,好好休息——”
他忽然倾身向前,一字一顿道:“不要乱跑,听见了吗?”
叶云蘅低声道:“是。”
*
暮色四合时,果如萧烬夜所料,贵妃率领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疾驰而至。
贵妃一下凤辇便飞奔入灵堂,扑倒在太后灵前,声嘶力竭的哭嚎声划破夜空:“母后啊——呜呜呜——”
那凄厉的哀鸣惊起林间栖鸟,在行宫上空盘旋不去。
一众后妃跪在灵前哭泣,其中就数贵妃哭得最为投入,珠钗散乱,妆容尽花。
她时而捶胸顿足,时而以头抢地,几次“昏厥”过去又被宫人掐醒。那悲恸欲绝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动容。
这般撕心裂肺的表演一直持续到东方既白,太后的金丝楠木棺椁才在禁军的护送下缓缓启程,返回汴京。
汴京城门之外,萧烬夜兑现了诺言——梁王确实亲自来迎。
只是这位昔日意气风发的亲王此刻身披囚衣,跪在铁笼囚车之中。
他双目空洞,面容枯槁,活像具行尸走肉。
沿途百姓纷纷唾骂,烂菜叶与臭鸡蛋如雨点般砸在他身上。
“逆贼!”
“不孝子!”
“气死亲娘的畜生!”
百姓们如此义愤填膺,只因萧烬夜先前已公之于众,太后死因乃梁王生性顽劣,勾结北辰,以下犯上,且不知己错,拒不悔改,活生生将太后气死。
此起彼伏的咒骂声中,梁王机械地眨着眼睛。
他至今仍困惑不解,原本他是打算杀死户部尚书以绝后患,怎料反而自己陷入了囚笼之困?
明明他的粮草和兵马已经准备就绪,只待时机成熟,却不料东窗事发,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