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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求成亲!我要长命百岁慕笙笙蔺洵小说

月影遥遥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入秋后,日渐微凉,原本苍翠欲滴的草木枝叶,不知何时已染上斑驳金黄,在瑟瑟寒风中婆娑乱颤。宣武侯府,宁安苑正屋,少女闺房之内。慕笙笙正虚弱无力的躺在卧榻上。虽是病入膏肓,形容憔悴,却难掩少女一张绝色的脸,那烟波眉,小琼鼻,樱桃唇……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甚是娇美动人。只可惜,天妒红颜。她自幼身患绝症,寻遍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大夫都说她活不过十六岁。紫苏想着自家姑娘的病情,正暗自唏嘘,痛心不已。突然,就见慕笙笙眉头紧皱,用手捂着嘴,一阵猛烈咳嗽。片刻后,竟是生生呕出一口血来。刺目的鲜红在白皙掌心蔓延,似是雪地里盛开的红梅,触目惊心。紫苏慌忙取出手帕,上前为她擦拭,“姑娘,姑娘没事吧,你再忍一忍,绿萝已经去请大夫了。”慕笙笙目光空洞,凝视着自...

主角:慕笙笙蔺洵   更新:2025-06-23 04: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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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慕笙笙蔺洵的其他类型小说《王爷求成亲!我要长命百岁慕笙笙蔺洵小说》,由网络作家“月影遥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入秋后,日渐微凉,原本苍翠欲滴的草木枝叶,不知何时已染上斑驳金黄,在瑟瑟寒风中婆娑乱颤。宣武侯府,宁安苑正屋,少女闺房之内。慕笙笙正虚弱无力的躺在卧榻上。虽是病入膏肓,形容憔悴,却难掩少女一张绝色的脸,那烟波眉,小琼鼻,樱桃唇……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甚是娇美动人。只可惜,天妒红颜。她自幼身患绝症,寻遍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大夫都说她活不过十六岁。紫苏想着自家姑娘的病情,正暗自唏嘘,痛心不已。突然,就见慕笙笙眉头紧皱,用手捂着嘴,一阵猛烈咳嗽。片刻后,竟是生生呕出一口血来。刺目的鲜红在白皙掌心蔓延,似是雪地里盛开的红梅,触目惊心。紫苏慌忙取出手帕,上前为她擦拭,“姑娘,姑娘没事吧,你再忍一忍,绿萝已经去请大夫了。”慕笙笙目光空洞,凝视着自...

《王爷求成亲!我要长命百岁慕笙笙蔺洵小说》精彩片段


入秋后,日渐微凉,原本苍翠欲滴的草木枝叶,不知何时已染上斑驳金黄,在瑟瑟寒风中婆娑乱颤。

宣武侯府,宁安苑正屋,少女闺房之内。

慕笙笙正虚弱无力的躺在卧榻上。

虽是病入膏肓,形容憔悴,却难掩少女一张绝色的脸,那烟波眉,小琼鼻,樱桃唇……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甚是娇美动人。

只可惜,天妒红颜。

她自幼身患绝症,寻遍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大夫都说她活不过十六岁。

紫苏想着自家姑娘的病情,正暗自唏嘘,痛心不已。

突然,就见慕笙笙眉头紧皱,用手捂着嘴,一阵猛烈咳嗽。

片刻后,竟是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刺目的鲜红在白皙掌心蔓延,似是雪地里盛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紫苏慌忙取出手帕,上前为她擦拭,“姑娘,姑娘没事吧,你再忍一忍,绿萝已经去请大夫了。”

慕笙笙目光空洞,凝视着自己指尖的血渍,神色异常平静,似乎早已经接受了一切。

她知道,自己这条命只剩三天时间了。

慕笙笙气若游丝,轻声吩咐:“你与绿萝照料我最是尽心,这床下匣内有你们的卖身契,以及我所有银两,待我死后,你二人分了就此离去吧。”

紫苏含着泪,声音哽咽,“不会,姑娘你不会死……”

说话间,她频频望向门口,很是焦灼,“绿萝这个死丫头,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莫不又贪玩误事,等她回来看我如何收拾她!”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咚咚”敲门声。

紫苏以为绿萝总算带着大夫回来了,赶忙小跑前去开门。

可门一开,却见外头站着的并非绿萝,而是一个华服盛装的妇人。

是慕笙笙的继母,现在的宣武侯夫人林氏。

只见她珠翠环绕,神情凌厉,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那些丫鬟婆子各自手中凤冠霞帔、胭脂水粉、大红盖头……一应俱全。

那件艳红似火的嫁衣,与这药味弥漫、死气沉沉的病榻之室,显得格格不入,似是某种不祥的征兆。

紫苏愣住,嘴角笑容渐渐消失,转而是疑惑和惊恐,声音微微颤抖,“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一个老婆子粗鲁地将紫苏推开,而后林氏带着人,气势汹汹闯入里屋。

林氏站在床前,居高临下,面上带着狡黠的笑。

旁边的婆子恶狠狠瞪着慕笙笙,说道:“大姑娘,你自幼病魔缠身,药不离口,我侯府花费大量时间钱财,养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你油尽灯枯,也是时候报恩了。

“那镇国公府傅二公子刚刚断气,人家愿意花大价钱娶你过去婚配,你就乖乖从了,也算是最后为侯府做点贡献。

“你也别怨我们家夫人,夫人也是为了你的身后事着想……夭折的女儿可进不了祠堂,你只有嫁去镇国公府,人家答应将你与傅二公子一并下葬。

“要你那早逝的母亲九泉之下得知你有个归宿,也能安息。”

原来,他们是要把还有一口气在的慕笙笙,送去给那已经死了的傅二配冥婚!

慕笙笙前两日才听紫苏说过,那傅二是好色成性,整日流连烟花柳巷,染了脏病,不治身亡,成了整个京城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林氏竟然趁着宣武侯离京办事,要把还没死的慕笙笙配给那种死人,还是个声名狼藉、又脏又臭的死色鬼,简直连侯府的名声也不要了!

这要是让已故的夫人知晓,恐怕都会气得掀开棺材盖来找他们算账!

这林氏,侯爷在时伪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好模样。没想到侯爷离京,姑娘病倒,她竟露出了真面目,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紫苏冲进来,横着双臂挡在慕笙笙床前,愤愤不平,“我家姑娘还没死呢!你们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就不怕遭报应!”

林氏轻蔑的瞥了紫苏一眼,一旁老婆子立马将紫苏拽走,“贱奴,尊卑不分,竟敢用这种语气跟夫人说话,来人,拖出去,跟另一个丫鬟一并关进柴房!”

紫苏抵抗呐喊,可他们人多势众,三两回合便被拖了出去,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彻底消失。

“紫苏……”慕笙笙想要制止,可她刚起身,就是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床边,摔得昏天暗地。

林氏蹲下身,还是以前那副温柔贤淑的样子,对慕笙笙说道:“笙笙,母亲可是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到时候黄泉路上才好有人与你做伴,免得你孤身一人,寂寞难耐……”

慕笙笙这个病秧子,反正也活不了几日了,临死前还能挣两千两银子彩礼,也算是死得其所。

想到这里,林氏都已经开始琢磨那笔银子应该怎么花了,当即吩咐丫鬟婆子,“还不快为大姑娘更衣梳妆,可别误了吉时。”

林氏一挥衣袖,丫鬟婆子便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慕笙笙从地上扶起,架到妆台前,强迫着为她穿上嫁衣,戴上凤冠,画上艳丽喜庆的新娘妆容。

任凭慕笙笙如何挣扎抵抗,可她这副身躯虚弱不堪,又怎是几个粗使奴婢的对手?只能被按在那里,像是提线木偶般任由摆布。

慕笙笙眼中无尽屈辱与不甘,瞪着她们,虽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却有气无力,道:“若是让爹爹知道,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林氏喝着茶,有恃无恐,“我是这侯府的主母,侯爷不在,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更何况,宣武侯慕平川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不一定回不回得来呢,哪有功夫管别人的死活。

转眼,慕笙笙已经被塞进花轿,趁着黄昏时候,从侯府后门抬了出去。

轿子内,慕笙笙眼里包着泪光,小手死死揪着膝盖上的裙摆。

刚刚听他们说,要让她跟傅二那个死鬼一并下葬……莫非,是要将她关进棺材里活埋,身边还躺着个死人?

慕笙笙越想害怕,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不然去了镇国公府必定死路一条,还死也不得安生。

可这副身子太过虚弱,让她如何才能从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逃走?

花轿摇摇晃晃前行,直至一个人多车多的路口处停下。

恍惚间有个声音在她脑中喊:快跑……

慕笙笙不再犹豫,找准时机,牟足了力气,掀开轿帘一头滚了出去。

顾不得身上疼痛,她跌跌撞撞,沿着街边狂奔,每跑一步脚下都跟灌了铅似的沉重,凤冠霞帔也早就掉落路旁。

正值黄昏,又在京城最繁华的街口,人多眼杂,慕笙笙慌乱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似乎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指引着她,越是朝着某个方向走,她愈发呼吸顺畅,力气又多了一丝。

直到,她一个不慎,迎面撞入一个男人怀里。

娇小柔弱的少女身躯一震,差点被撞飞出去,好在面前男人反应迅速,健壮有力的手臂,一把揽过她的腰将人拉了回来,二人撞了个满怀。

慕笙笙天旋地转,还没缓过神来,只感觉刚才那股奇异力量如泉水般涌入她身体里,更让她震惊的是,原本她仅剩三天的生命,竟然增加,变为了四天。

!!!


慕笙笙有个特殊能力,她能看见自己还能活几天。

自从某次晕倒之后,她便能看见一串奇怪的数字,这数字每过一天就会减少一,经过验证她才确定,那些数字是她剩余的生命天数,直至死期就会清零。

随着十六岁生辰将近,数字越来越少,她发病越来越频繁,三天两头犯病,不是吐血就是晕倒,到今日,她只能活三天了。

那些天数从来只有减少,要不是今日这遭,慕笙笙都不知道原来还可以增加?

这意思,她可以多活一天?

慕笙笙震惊好半晌,才缓缓抬起眼眸,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身着青色云纹锦袍,头戴玉冠,周身盛气凌人,一看就贵不可言,虽五官生得极是俊美好看,可那双深邃凤眸内射出的凛冽视线,让人莫名背脊发寒,暗暗颤栗,根本不敢过多欣赏他的容貌。

神奇的是,慕笙笙接触这男人的时候,好像能感觉到他体内有某种无穷无尽的力量,让她整个人神清气爽,呼吸顺畅,比喝那些名贵汤药还要管用。

慕笙笙身体不行,脑子还是转得很快的,立马就想到,或许,眼前这个男人有什么奇特之处,能为她续命?

只需与他身体接触,生命天数就可增加?

蔺洵刚从香满楼出来,正要上马车,没想就被这少女冒冒失失撞入怀里。

她穿着一袭红衣,鲜艳的妆容掩盖住了原本病态憔悴的面色,显得那张脸肤如凝脂,面若桃花,甚是娇美不可方物,即使蔺洵走南闯北,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自诩颇有定力,目光都难以从她脸上挪开。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都忘了身在何处。

迎亲的丫鬟婆子加轿夫护卫等等,总共十多个人,大概都没想到慕笙笙还有力气逃跑,后知后觉,扔下轿子,都追了上来,在后头喊,“这死丫头,还敢跑,都给我追,若是人丢了,可没法回去交代!”

“是!”

慕笙笙回过神,眼下可不是想能不能续命的时候,若是逃不掉,她连一天也活不成了!

眼前这男人,看穿着打扮就知道身份不简单,说不定可以救她。

慕笙笙慌乱的往男人怀里钻,一双玉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襟,似是抓着救命稻草般,她声音发颤,哭腔恳求:“公子,求你了,救救我……”

这嗓音,又娇又柔,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她轻轻抿着唇,泪水止不住的自眼眶滑落,时不时慌乱的回头去看,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兔子,奄奄一息的匍匐在野兽脚下求助。

男人嗓音磁性,言语却异常冷漠疏离,“你我素不相识,本王为何要救你。”

他自称本王?那就更好了!

慕笙笙道:“殿下若施以援手,民女今后愿当牛做马,任凭差遣!”

男人不为所动,“本王不需要。”

“……”慕笙笙噎住,这男人,还真是一点不近人情。

不过也不能怪他,人家凭什么为了她一个陌生人,冒着得罪宣武侯府和镇国公府的风险?

慕笙笙失落的低下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只剩无尽的绝望。

难道,今日就是她的死期?

追兵寻着那抹大红的衣裙,很快便锁定了慕笙笙位置,十几个人冲上来,将二人团团围住,气氛剑拔弩张。

一个护卫上前,厉声呵斥,“看你还往哪逃!乖乖跟我们走,要不然,我镇国公府可不是吃素的!”

镇国公府势力庞大,乃是当今太后的娘家,就连宣武侯府也得罪不起。

慕笙笙双腿止不住颤抖,靠在男人身上才能勉强站着,更是再也一步也跑不动了。

那些追兵凶神恶煞的,就想上来推开男人,拽走慕笙笙。

慕笙笙无力挣扎,本该任由他们拽走的。

哪知面前男人突然面色一沉,一挥衣袖将所有人推开,厉声喝,“住手!”

那声音,堪比冬日寒风那般凛冽刺骨,威严无比,震慑人心。

众人愣住,还没反应过来,便看他一把将慕笙笙横抱起来,转身上了马车,只留下一句,“今日此女冲撞本王,本王要带回去问罪,谁想要人,只管来摄政王府要!”

众人一听是摄政王,霎时如遭雷击,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个个面色煞白,心惊胆战,有些胆小的,更是直接腿软跌倒在了地上。

他,他竟那个权倾朝野,执掌生杀的摄政王蔺洵!

据说,摄政王五年前奉先帝遗诏,回京辅佐少帝,临朝摄政,以雷霆手段,叱咤朝野,手握军政大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年仅十六的少帝不过是他掌中随意摆布的傀儡,颇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架势,朝中上下,文武百官,皆是敢怒不敢言,暗地里都称他作活阎罗。

仔细看看他那辆马车,确确实实是摄政王府的标志。

他们可不敢惹这活阎罗,乱滚带爬,四散逃去,赶紧回去禀报上头。

马车便晃晃悠悠朝前驶去。

蔺洵一上车,便不客气的将慕笙笙扔在侧面坐榻上。

他则端坐正方主位,整理着被弄乱的衣襟。

慕笙笙反应过来时,已经坐上行驶的马车。

得知面前男人竟然就是当今摄政王,也惊得差点两眼一黑。

她虽不怎么出门,摄政王蔺洵的名讳还是听说过的。

记得有一回,偶然听见爹爹在书房大骂,“蔺洵那个狗贼,包藏祸心,不择手段,若是不除之而后快,迟早做出谋逆之事,祸害我大禹江山百年基业!”

慕笙笙后来问,“蔺洵是谁啊?能让爹爹这般动怒。”

爹爹特意叮嘱,“一个坏人,今后你若遇到他,切记绕着走,莫要招惹!”

今日是谁不好,怎偏偏是他!


车内一片死寂,静得只能听见二人的呼吸。

慕笙笙咬着唇,蜷缩在角落里,警惕的打量着男人,一时颤颤巍巍,不知所措。

她一番思索,理清楚现在的处境之后,得出结论,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缠上蔺洵。

今日她虽侥幸逃脱,可继母和镇国公府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在爹爹回京之前,只有蔺洵能庇护她,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接触蔺洵的身体为自己续命。

虽然这个活阎罗很可怕,可对于慕笙笙来说,远远没有跟尸体一起被活埋来得可怕。

慕笙笙深吸一口气,向着上头蔺洵跪地行了个大礼,“多谢摄政王出手相救,此番恩情,无以为报……民女愿今后做牛做马,任凭殿下差遣。”

蔺洵冷嘁,“你这病恹恹的样子,能做什么?”

慕笙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走起路来一步一喘,三步腿软,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好似一阵风都能将其吹走,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蔺洵找几个人来伺候她。

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慕笙笙不管做什么,只要能接近蔺洵,能活下去就行,她道:“民女虽体弱多病,可也学过琴棋书画,诗书礼易,时常为父亲铺纸研磨,斟茶递水,诵经念诗,分忧解难,都不在话下……殿下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蔺洵并没有急着提出他的条件,而是靠在那里,漫不经心的问,“你说说,镇国公府的人为何追你?”

慕笙笙还在思索,要不要编个什么故事糊弄过去,就听蔺洵厉声警告,“若是让本王发现你有半句虚言,立即将你扔下马车。”

对上他那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目光,慕笙笙心头一紧,心知瞒不过去,只能老实交代,“臣女不敢有所欺瞒,臣女乃是宣武侯慕平川之女,今日我那继母趁父亲离京,狠心要将我送去镇国公府配冥婚,我途中逃了出来,这才冲撞了殿下……”

蔺洵听见他们竟然让好好的姑娘去给死人陪葬,很是鄙夷。

“所以说,为奴为婢是假,想寻求本王庇护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蔺洵一定以为他一眼就把这小姑娘的目的看穿了,殊不知,小姑娘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接近他探寻续命的方法,其他只不过是顺带。

慕笙笙眼里已经包满了泪水,拽着蔺洵一片衣角,可怜巴巴,苦苦哀求,“他们不达目的,定不会罢休,臣女也是无处可去,只求殿下能收留几日,让臣女避避风头。

“三日,只需收留臣女三日,三日后我父亲回京,定会为我做主。求求你了殿下……”

父亲为了去给她寻医才离京,三天之后就是她十六岁生辰,爹爹知道那天有多重要,不可能不赶回来,就算是见她最后一面也好。

良久,蔺洵终于还是松了口,“本王可以答应,留你在王府住三日。”

蔺洵不是什么大善人,只因这镇国公府素来与他为敌,可没少给他找麻烦,今日在他眼皮子底下,哪能容得他们撒野?

慕笙笙眼看蔺洵答应收留,喜出望外,连连跪着,“多谢殿下垂怜。”

“不过……”蔺洵又补充,“本王还有个条件。”

慕笙笙凑近了些,几乎快要趴到男人腿上,含羞带怯,娇娇婉婉说了句,“只要殿下肯收留,不论什么条件臣女都可以答应。”

这话似乎带着某种隐晦的暗示,倒是让蔺洵渐渐拧起眉头,重新审视了她一眼。

就她这纤瘦干瘪的身子,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好似稍微用力都能把她折断揉碎了,哪能让人提得起半点兴致?

蔺洵将腿缩回,冷淡道:“劝你别动什么歪心思,本王对你没兴趣!”

“……”

慕笙笙已经是厚着脸皮,豁出去了,没想到男人丝毫不领情,只是问她,“你可会抄书?”

慕笙笙点头,“臣女常常抄写经书祈福,打发时间。”

“本王有一本旧书,你替本王重抄一遍。”

慕笙笙知道只是抄书,不知为何还有点失望?

她又行一礼,“多谢殿下恩典。”

慕笙笙许久还跪在那里,蔺洵抬起袖子示意,“起来吧。”

慕笙笙身子本就弱,跪得太久,膝盖早已没了知觉,腿也使不上力气。

她刚强撑着身子站起来,便腿软险些跌倒,好巧不巧,正好此时,马车不知碾到什么杂物,猛地一个颠簸,慕笙笙身子不稳,就这么一头栽进男人怀里,坐在了他腿上。

这回投怀送抱,并非慕笙笙有意为之,不过倒是让她意外发现,这回他们身体接触,虽然依旧能感受到那股神秘力量,让她精力倍增,可奇怪的是,生命天数并没有随之增加。

难道是她的方法不对?

慕笙笙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没有察觉到蔺洵的异样反应。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少女已经是两次入怀,那触感柔若无骨,好似一不小心就要融化在他身上,鼻间还充斥着一股淡淡药香,混合着少女身上独有的芳香,在狭小闭塞的马车内,空气都灼热了几分。

男人眸底渐渐染上一抹猩红,分明是阴凉的秋日,却热得额间一滴汗珠滑落,莫名的口干舌燥,伴随喉结滚动而下。

他紧握着拳,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声音变得暗哑:“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慕笙笙这才回过神,想要起身,可起到一半,又失力的坐了回去,她慌张道:“殿下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方才跪得太久,腿麻了……”

感觉到背后好像有东西抵着她,慕笙笙心下还在暗暗腹诽,话说,蔺洵这人也太机警了,腰间还随时别着一把匕首。

“……”蔺洵脸色愈发难看,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还好,目的地总算到了。

马车刚停稳,蔺洵便推开慕笙笙,大步跨下车去。

慕笙笙强撑着发软的腿,也紧随其后,踩着马凳下地。

天已经黑了,冥冥夜色下,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伫立在眼前,门口站着两头昂首挺胸的石狮,门上悬挂着几盏美轮美奂的红灯笼,映着灯笼的红光,可见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摄政王府”四个大字。

远远瞧见蔺洵回府,护卫急忙上来,整齐排列着行礼,“恭迎摄政王回府。”

慕笙笙忍不住心下感叹,好气派啊,这可是宣武侯府遥不可及的。

蔺洵负手背后,径直朝着王府大门走去。

他腿长,走得快,慕笙笙根本追不上,在后头苦着脸,无力呐喊,“殿下,民女身子虚,走不动……”

蔺洵头也不回,冷漠道:“走不动也得走,不然就等着镇国公府来接你……”

“……”

先前在马车里,慕笙笙靠近蔺洵时,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舒畅,可眼下,蔺洵越走越远,她瞬间泄了气,又变回了那副苟延残喘的模样。

感觉到身体的巨大落差,慕笙笙更加坚定,这棵救命稻草,她必须牢牢抓住。

慕笙笙磨磨蹭蹭,沉重喘息,艰难前行。

另一边,蔺洵已经径直去了书房。

贴身侍卫天枢刚打探到消息,前来向他禀报,“殿下,她所说属实。”

“她就是宣武侯慕平川那个病秧子女儿,慕笙笙……”

京城里无人不知,宣武侯慕平川有个与发妻生的女儿,被他视若珍宝,可惜身患绝症,命不久矣。发妻早亡,宣武侯为了专心给女儿治病,本是不愿再娶,可为了给慕笙笙求医不得已才娶了林氏做续弦。

听说,慕平川这次离京,便是去给女儿求医去了,还跟蔺洵告了假。

天枢一脸严肃,“慕平川明里暗里没少与殿下作对,殿下当真要收留他的女儿?”

蔺洵并不在意,“不过是个病秧子,不足为患。”

“可万一有什么阴谋……”

天枢还想说什么,却被蔺洵打断,“好了,本王自有分寸。”

天枢琢磨,或许殿下是想用这个病秧子拿捏宣武侯呢?他也没再多说,领命离去。

只剩蔺洵独自一人留在书房,本打算处理公务,可行事间,眼前竟全是少女那张美貌的脸,脑中尽是那股柔软的触感,好似有什么惑人的魔力,叫人心绪不宁,莫名燥热,越往下,那画面越是不堪……

蔺洵慌忙脱下衣裳,吩咐下人,“来人,备冰水。”

备水的仆人都在私底下议论,“我们家殿下不愧是习武之人,龙精虎猛,立秋都过了还要用冰水沐浴。”

“就是就是!”

蔺洵离开后,慕笙笙走得上气不接下气,才堪堪迈过摄政王府大门的门槛。

进入府邸后,瞧见那宫殿般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一眼望不到头的院落,慕笙笙差点没当场晕倒。

这让她自己进去,还不得累死?

她干脆坐在门槛上,一步也不想走了。

正想着,远远就见一行人提着灯笼朝她走来,走近了才看清,是一个蓝衣的侍女领着两个仆人,仆人肩上还抬着一把轿椅。

几人停在慕笙笙跟前,蓝衣的侍女面带微笑问,“这位可是慕姑娘?”

慕笙笙点点头,撑着门框,艰难的站起身。

侍女赶紧凑上来扶她,“奴婢璇玑,奉命前来接姑娘去客房歇息。”

慕笙笙眸子一亮,瞬间感觉,这个蔺洵好像也没父亲说的那么灭绝人性?

随后,璇玑搀扶着慕笙笙坐上轿椅,一路将她抬到一处僻静庭院。

下了轿椅,进入正屋。

可见屋内布置简洁雅致,床榻、桌椅、妆台一应俱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角落还有一套准备好的干净衣裙。

慕笙笙身上穿的是霞帔里头的红衣,披头散发,妆容也花了,脸上带着污渍,甚是狼狈。

璇玑伺候她梳洗,又换了身衣裳。

收拾完之后,这才看清少女的容貌,她换了件素色的中衣,临时找来的衣裳,套在她瘦弱的身躯上有些宽大,更显弱柳扶风之姿,明明是不施粉黛,却天生丽质,几分娇花照水,几分憔悴病态,一颦一笑,惹人心生怜惜。

这等世间罕见的美人儿,恐怕放眼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禹也无人能及,即使璇玑一个女子见了都暗暗惊艳,若是让男人瞧见恐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难怪,一向清心寡欲,不喜女色,府上连个侍妾也没有的摄政王,今日竟然破例将她领了回来。

璇玑恭敬说道:“姑娘还缺什么,尽管交代奴婢去办。”

慕笙笙微微点头,“辛苦了。”

打发璇玑走后,慕笙笙实在精疲力尽,倒头便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慕笙笙苏醒时,看见周围陌生环境,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半晌她才记起,昨日是摄政王蔺洵收留了她,此刻她正身处王府客房之内。

一夜过去,她所剩生命又只有三天了,得赶紧去找蔺洵才行。

慕笙笙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爬起来,下床时,一阵头晕目眩,险些跌倒。

还好璇玑听见动静,赶忙进来扶她,“姑娘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即可,不必亲自动手。”

殿下虽没有特别交代什么,但能让自家殿下领回府上暂住的姑娘,必定与常人不同,璇玑得小心伺候才行,万一有什么差错殿下怪罪下来,她可要小命不保。

璇玑搀扶她下床,伺候着洗漱更衣,而后来到桌前。

桌上早已备好了各色各样的吃食,光是粥就有白粥、鸡丝粥和燕窝粥三种,还有梅花糕、枣糕、水晶饺等等各式各样的糕点小吃,外加几样清淡精致的小菜。

璇玑盛了一碗白粥送在慕笙笙面前,热情的招待,“姑娘一定饿了吧,昨夜奴婢备好吃食,瞧你已经睡下,便没敢打搅。也不知你爱吃什么,今日便叫厨房多做了几样……快吃吧。”

瞧上去是色香味俱全,只不过慕笙笙拖着病,着实没有胃口,只稍微喝了点白粥,吃几口枣糕垫垫肚子。

看着大半都没动筷子的食物,慕笙笙略带歉疚,道:“你们不必大动干戈,我带病之身,胃口不好,吃不了几口。”

璇玑并不在意,“姑娘是殿下的贵客,奴婢不敢怠慢。”

“……”她倒是尽心。

不禁让慕笙笙想起紫苏和绿萝,昨日听见她们被关押进了柴房,也不知现下如何?

可惜她自身难保,也顾不得她们了,想来继母顶多是将她们发卖出去,毕竟是侯府的财产,也不会太过为难。

用完饭已是晌午,慕笙笙坐着轿椅出了门。

璇玑说,“这个时辰殿下尚未下朝,恐怕慕姑娘去了也没人。”

摄政王公务繁忙,下朝之后还会继续留在宫里批阅奏折,大多时候都是夜里才能回来,又或直接住在宫里。

“无碍,我可以等。”

慕笙笙一心只想见蔺洵,她活命的希望可全在他身上了。


来到王府书房文渊阁,果然空无一人。

慕笙笙也不着急,就安静的等在门外屋檐下。

璇玑劝说无果,只好给她搬来椅子坐着,又戴上披风,备好茶水点心。

待蔺洵从......

为了活命,慕笙笙不介意勾引他。

正好,她也想知道,不穿衣裳抱在一起的话,续命效果会不会更好?

意识到她想做什么,蔺洵快速起身,捡起地上披风裹在她身上,制止了她的后续......

皇宫大内,迎着朝阳,朝臣陆陆续续汇集于大殿上。

少年皇帝身着玄黑金龙朝服,高坐于龙椅,可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真正说了算的,其实是他旁边那位一手遮天的摄政王。

下朝后,皇帝与摄政王作伴,先后自大殿出来。

皇帝蔺珩面目清俊,仪态端方,一身贵气,是皇室精心培育出来的继承人,只不过毕竟年少,身形颀长却清瘦,与旁边稳重成熟的蔺洵比起来,不论样貌还是气度都逊色几分。

蔺珩先开口,提到,“皇叔今日看着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需不需朕叫太医过来瞧瞧?”

蔺洵摆手,“不必,只是昨夜看折子看得晚些。”

蔺珩面带笑意,关切说道:“皇叔切勿过度操劳,今日定要好生歇息,明日中元节的祭祀大典,还需皇叔亲自主持。”

蔺洵心下想着,看来要睡个好觉,今日只能住在皇宫里。

两人说着明日祭祖大典事宜,突而,一名太监急匆匆跑来禀报,“太皇太后传唤摄政王。”

蔺洵回答,“本王这就过去。”

皇帝还好奇,“朕听说,镇国公夫人今日一早去求见皇祖母,说是要讨说法,也不知所为何事。”

蔺洵自然心知肚明。

前日他带走慕笙笙之后,宣武侯府敢怒不敢言,镇国公昨日就曾亲自出面找蔺洵要人,哪知蔺洵不但不给,反而将镇国公羞辱了一番,说他儿子死不足惜,气得镇国公差点当场昏厥。

没想到,今日他们竟是告到太皇太后那里,便是知道,以蔺洵如今的权力地位,这世上唯有太皇太后能镇得住他。

蔺洵辗转去了坤和宫面见太皇太后,皇帝抱着看热闹的心理,也跟了过去。

进去大殿,就见头发花白、华贵至极的妇人面色凝重,高坐大殿之上,正是蔺洵的生母——太皇太后秦氏。

蔺洵和先帝蔺泽,都是眼前这位太皇太后秦氏所生,年纪相差七岁。

先帝蔺泽是嫡长子,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名正言顺,众望所归。

可七年后,蔺洵出生之时,却天现异象,金光万丈,算命的说蔺洵是紫微星降世,天生的帝王命格,今后必能成就千古一帝。

太皇太后听后觉得很是恐慌,害怕蔺洵长大后会争夺蔺泽的皇位,到时候手足相残,酿成悲剧。

所以蔺洵一出生,便被送去给了静嫔抚养,静嫔不能生育,又不得皇帝宠爱,还时常遭到皇后和嫔妃的打压磋磨,活脱脱就是个怨妇,在外头受了气,回去便折磨殴打蔺洵,将气都撒在孩子头上。

蔺洵虽出身尊贵,聪慧过人,却自幼遭到静嫔非人虐待,十岁时,他忍无可忍,在被施暴时还了手,静嫔被推倒撞在烛台上,当场毙命。

这事虽是意外误杀,可帝后势要严惩,蔺洵因此被贬为庶人,送去了边境军营里自生自灭。

可能是蔺洵命大,他不但没死,反而凭借着一双手一把刀,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踩着尸山血海,渐渐磨炼得武艺高强,骁勇善战,十七岁就立下汗马功劳,成为名震一方的战神。

后来惠帝病逝,先帝蔺泽登基,迫于各方压力,不得不蔺洵封为晋王,却也只令他镇守边关,抵御外敌,无诏不得回京。

直到五年前,才坐了两年皇帝的蔺泽突然暴毙,年仅十一岁的太子蔺珩登基,秦王蔺潇为了皇位,举旗造反。

朝局动荡,内忧外患,群虎环伺,北有匈奴未灭,虎视眈眈,南有藩王叛乱,另立门户,朝堂上也是貌合神离,纷争不断。

太皇太后束手无策,这才将蔺洵召回京城,封为摄政王,将这千疮百孔的烂摊子交到他手上。

这五年,蔺洵以一己之力,稳住朝纲,震慑外敌,才刚刚稳住局面,百姓也才过上几天太平日子。

因为以前的事,太皇太后与蔺洵的关系一直不好,不过,毕竟是蔺洵的生母,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他可不想留下不孝之名,受人诟病。

一进殿,蔺洵便恭敬拜见,“母后万福。”

太皇太后开门见山,没好气的质问,“摄政王,听说你截了镇国公府的亲?你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可是要气得你父皇掀棺材板出来才能教训你!”

这天下,恐怕敢这么训斥蔺洵的,也只有太皇太后一人。

蔺洵却是镇定自如,“母后所说为何,儿臣不知。”

一旁的镇国公夫人崔氏正假惺惺抹着眼泪,“宣武侯之女与我二儿大婚之日,摄政王将臣妇那未过门的儿媳给劫持走了,这事众所周知,还望殿下赶紧把人交出来,我们还要赶着完婚。”

蔺洵不屑冷哼,“傅二一个死人,如何娶妻?”

崔氏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她解释道:“我儿已故不假,可那慕姑娘身患绝症,也活不了几日了,我们两家原就订好了要配冥婚,让二人泉下有个伴,也好让慕姑娘进我傅家的祠堂……”

大禹没有严令禁止配冥婚,可就算配冥婚也是两个死人,哪有一个活人一个死人的道理?就算是一死一活,也得人家心甘情愿吧?慕笙笙明显就不情愿!

崔氏好似知道蔺洵会说什么,赶紧又拿出一张婚契,“这婚事乃是宣武侯亲自订的,这是婚书,不过宣武侯实在赶不及回来,我儿又急着下葬,我们才得把婚事先办了……摄政王放心,我儿虽去,慕姑娘还在世一日,臣妇必定让人好生伺候着,让她安度余日。”

“……”

这话,蔺洵怎么越听越不爱听。

慕笙笙明明还活蹦乱跳的,哪里像是要死了的样子?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急着给她安排后事!

还有宣武侯,表面多疼爱女儿,却当真答应配冥婚这么荒谬的事,还给镇国公府立了契书!

蔺洵亲眼看过了那婚书,确实是宣武侯的手笔!

蔺洵不悦,沉默半晌,才道:“待她死后,本王自会将尸首交给你们,再行完婚也不迟。”

崔氏顿时噎住,她总不能说,傅家是想要慕笙笙马上和他儿子的尸体拜堂,然后再一起下葬吧?

太皇太后听了事情始末,也接纳了蔺洵的提议,毕竟冥婚这事情不太体面,再闹下去,只会让人贻笑大方。

左右不过两个死人,何必为了这些可有可无之事伤了活人的和气。


太皇太后下令道:“好了,就这么办吧。”

崔氏不敢再多说,只能点头应下。

反正那个慕笙笙身患绝症,也就这两日可活了,等她死了,他们再去把尸体要过来,也不是不行,可惜了不能一起下葬了。

远在摄政王府的慕笙笙突然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

璇玑赶忙上前,“姑娘,你没事吧?”

慕笙笙摇摇头。

看着慕笙笙拖着孱弱的身子,在厨房里忙上忙下的,璇玑好奇询问,“慕姑娘,这摄政王府有的是厨子,你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即可,不必亲自下厨的。”

慕笙笙兴致勃勃道:“这是我为摄政王做的。”

“……”璇玑苦笑,都不忍心打击她,“殿下他今晚留宿在宫里,不回来了。”

手里的汤勺瞬间落地,慕笙笙大惊失色,“什么,不回来?”

那她忙碌这大半天,辛辛苦苦做的菜给谁吃啊?

不对,重点是她见不到蔺洵,还如何续命啊?

明日就是中元节,她十六岁生辰之日。

不仅她父亲还没回来,现在连蔺洵也不回来,她可怎么活啊!

中元节,皇宫大内,祭祀大典因为一场骚乱提前结束了。

蔺洵从大殿出来时,身上带着血迹。

皇帝正在一旁担忧询问,“皇叔伤势如何?”

蔺洵抚了抚衣袖,“无碍,不过皮外之伤。”

皇帝一脸愤慨,“这些刺客简直胆大包天,皇宫大内,戒备森严,竟还敢来刺杀朕!多亏了皇叔替朕挡了这一下,不然恐怕今日受伤的就是朕了!”

蔺洵心下冷笑,这刺客哪里是来刺杀皇帝的,分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蔺洵来的!

刺客趁着大典上人多眼杂,混入御前侍卫当中,暗藏袖箭,第一箭射向皇帝,可射偏了,第二箭直接朝着蔺洵的心脏射来,还好蔺洵反应迅速,快锁锁定了刺客的位置,闪身躲避,只是手臂稍微擦伤。

蔺洵地位高,权力大,可与此同时,结仇无数,想要他这条性命的人多如牛毛,数都数不清了。

让蔺洵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如此猖狂,竟敢在皇宫里祭祀大典上动手。

他要进皇宫,还得混入御前侍卫,背后帮他的人必定非比寻常。

只可惜,那刺客眼看刺杀不成,便立马自尽,干净利落,丝毫不给蔺洵严刑拷问的机会。

蔺洵目不转睛盯着皇帝,道:“陛下放心,臣必定亲自揪出幕后黑手,给陛下一个交代。”

话虽说得体面,可二人心思各异。

其实蔺洵心里清楚得很,这事跟面前的小皇帝脱不了干系。

皇帝越长越大,翅膀也越来越硬了,他可不信皇帝一点夺权亲政的心思都没有。

这朝堂内,明面上看似一团和气,其实盘根错节,暗地里主要分为两派,一边是主张摄政王继续执政的摄政派,以摄政王蔺势力为首,另一边是主张让摄政王放权,让皇帝亲政的亲政派,则是以太后和镇国公那边的势力为首。

当然也存在个不沾边的中立派,比方说一身反骨的宣武侯慕平川,既看不惯摄政王专权,却又认为皇帝还是太嫩了,尚且不能独当一面,两边都没少得罪。

之后,蔺洵回了暂住的寝宫,太医替他包扎伤口。

“还好只是破了点皮肉,见了血。”太医说,“殿下好生休养,很快便能恢复。”

“有劳。”

天枢送走了太医,回过神来,这才支支吾吾询问,“殿下都受伤了,今日可回府么?”

蔺洵抬眸,略显不耐烦,“慕笙笙又让人来传话了?”

天枢如实交代,“慕姑娘说,今日是她的生辰,请殿下务必回府。”

那个慕笙笙,今日已经让人传话几回了,一会儿说她做了饭菜,一会儿说她身体不适,一会儿又说是她的生辰。

他都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她怎就一点不知好歹,难道真要让他把她赶出去才肯死心!

这边,摄政王府,灵犀院内。

眼看着天色渐暗,慕笙笙已经望眼欲穿,还是没有蔺洵回府的消息。

她用手撑着脑袋靠在软榻上,无精打采,满面愁容。

看来蔺洵是真的很厌恶她,为了躲她连自己家都不回了。

身旁璇玑劝说道:“姑娘,饭菜都要凉了,先去吃吧,殿下那边到现在也无音讯,想来今日不会回来了。”

慕笙笙是半点没有胃口,叹息道:“我不吃了,你们分了吃吧,免得浪费。”

昨日慕笙笙为了讨好蔺洵,还强行打着精神,亲自下厨做了一点饭菜,可今日,她别说做饭,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璇玑其实有点害怕,因为摄政王不过离开了两日,她眼睁睁看着慕笙笙一日不如一日,脸色苍白得可怕,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点精气也没有,活脱脱像个死人……

她蹲在榻边,满目怜惜看着慕笙笙,问,“姑娘,奴婢还是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吧?”

先前璇玑也提过要找大夫给她看,可都被慕笙笙拦住了。

慕笙笙很清楚自己的病情,除了蔺洵,没有任何一个大夫可以救她。

她摇摇头,“我没事,你快去看看,摄政王回来了没有。”

璇玑心疼得都快哭了,她怎么对摄政王如此痴心,都现在了还想着摄政王!

璇玑无奈,只好起身出去查看。

可刚走到门口,就感觉一股凛冽气息,抬头就见,身着一身亲王冕服,尊贵非凡的男人正负手立在面前。

璇玑赶忙退开,行了个礼,“奴婢见过摄政王。”

蔺洵面无表情,跨入屋内。

慕笙笙听说是蔺洵回来了,欣喜万分,细小的胳膊撑着身子,颤抖着坐起身来。

她仰起头,看着男人,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神仙,眼眸里闪着熠熠光芒,“殿下,你总算回来了……”

是翘首以盼,却又夹杂着些许委屈。

明明只过了两日,可对她来说好似已经过去了一两年。

蔺洵却依旧淡漠,道:“本王答应的三日之期已到,你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便离开摄政王府。”

慕笙笙脸上笑容僵住,原本她还以为蔺洵是终于心软了回来看她,没想到竟然是要赶她走?

他还真是冷漠无情。


慕笙笙瞬间憋红了眼眶,头一次感觉这么无能为力,许久才问,“我爹回京了?”

蔺洵侧着身,负着手,回答:“未曾回京,不过本王可派人护送你南下去找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是了,他想得很周到。

一个陌生人,甚至是跟她爹有些仇怨的人,能做到如今这一步已经算是不错了,甚至比宣武侯府、比镇国公府那些畜生不知好了几倍。

她到底还在指望什么?

人家本来对她就没有兴趣,是她自己要赶着纠缠不休,被无情拒绝也实属正常,怨不得别人。

也罢,至少可以把她送到父亲身边,临死前她还能见父亲最后一面,也就死而无憾了。

可惜了,明明让她看到了生的希望,救命的方法近在咫尺,她只需抱一下他就能活下去,却又仿佛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蔺洵方才一进屋就察觉到,今日慕笙笙面如缟素,精神萎靡,状态有些不对,得知他要送她走,眼里的光都熄灭了下去,好像只剩无尽的绝望。

他突然想到,他们都说她活不了两日了,莫不是真的?

蔺洵语气缓和了几分,像是在解释,“毕竟你尚未出阁,就这么住在摄政王府,名不正言不顺,传出去也坏了你的名节,本王不能再多留你了。”

名节跟性命比起来,算什么?

像慕笙笙这种,从小就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没人比她更清楚生命的可贵之处。

她多想自己也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也能有个完整的人生,即使是穷困潦倒,即使是相貌丑陋,至少她能呼吸顺畅,能跑能跳,不用一直吃药,更不用受病痛折磨……

本就命不久矣,加之一时情绪激动,慕笙笙突然喉中一热,一股熟悉的血腥味涌出。

她手抬到一半,都来不及捂住嘴,便眼前一黑,浑身失力,瘫软的倒在了软榻上,没了反应。

蔺洵察觉动静,回头去看,就见少女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转瞬之间便染红了一大片衣襟,身下软榻也都被血水给浸透了。

那场景,就是见惯了杀戮血腥的蔺洵,也瞬间怔住。

蔺洵两步上前,将她扶来平躺,用衣袖垫住她的唇角,唤她,“慕笙笙,你怎么了?”

没有反应,只有血流不止。

一旁的璇玑慌忙找来几张白帕擦血,可都是徒劳,不过一瞬,雪白的手帕就已经被血液染得红透了,少女的面色也越发乌黑。

她这一刻,脆弱得好似轻飘飘的冰花,一碰就碎。

璇玑也吓到了,怎么会这样?

蔺洵叫人,“来人,把太医找来!”

“……”

入夜时候,提着药箱的中年太医被人领着快跑进了摄政王府,还上气不接下气,便开始为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诊治。

隔着床帏,徐太医一摸这脉象,便知躺在床上的人是谁。

为了给慕笙笙治病,宣武侯早就将所有的太医都请来给她看过,可她这病生来就带,查不出病因,也无药可治。

徐太医收回手,愁眉不展,摇头叹息,“活不过两日了,准备后事吧。”

怎么可能!

蔺洵一把拧着徐太医的衣襟,呲目瞪着他,“给本王治她!”

徐太医惶恐,慌忙跪地,“摄政王饶命,并非下官不治,只是此女先天不足,又身患绝症,本就活不过十六,又一直靠药物维持至今,早已是身体掏空,无药可救……下官也无能为力。”

蔺洵知道慕笙笙患病,却不知竟这般严重。

先前慕笙笙每次在他面前,精神都很好,他还以为他们说的,她活不了多久,是指的几个月半年之久,没想到,竟真的只剩两三天!

徐太医几乎是踉踉跄跄逃出摄政王府,倒是不知,宣武侯之女要死了关摄政王什么事,他发什么怒?

一个是半死不活的病秧子,一个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他们哪里扯得上关系。

屋内,昏黄火光映照下,众人忧心忡忡围在床前。

慕笙笙身上血迹已经清理干净,正紧闭双眼,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蔺洵则眉头紧锁坐在床边,一旁立着天枢和璇玑二人如履薄冰。

天枢和璇玑从未见过摄政王如此神情,似是懊悔,又似是苦恼。

二人对视一眼,使了使眼色。

半晌,天枢才开口道:“殿下,属下这就赶去江南,将洛神医请来。”

洛神医乃是华佗传人,医术高超,用药如神,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领,定有办法能救慕笙笙。

蔺洵不是没想过,“此去江南,快马加鞭,不眠不休,来回也要三日,来不及了。”

“总之,殿下想法子吊住她一口气,属下三日即归。”

蔺洵不说话,天枢就当他是默认了,大步流星出门,迈入黑夜之中。

留下璇玑,踌躇片刻,试探说道:“殿下明日还要上朝,先去歇着吧,此处奴婢守着……”

可话没说完,便听蔺洵下令,“你先退下。”

他面色阴霾,眼眸深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璇玑不敢违背,恭敬退下,侍候在屋外。

蔺洵在床边静静坐着,看着少女凌乱的长发间,一张好看的小脸惨白得都能看清血管,安详的模样似乎随时都会断气。

想起他方才对她说的那些话,说不定那就是他留在她眼中最后的模样,蔺洵合上眼,一瞬间感觉自己还真不是人。

他抬起手,指尖自少女发际划过。

对比之下,他的指腹显得如此粗糙,好像轻轻一摸,都能在她脆弱的肌肤上留下痕迹。

明明碰都不能碰一下,偏偏还来招惹他作甚。


慕笙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许许多多破碎的画面,都是她拖着这副病态的身体,以各式各样的方法接近勾引摄政王蔺洵,可那男人好似没有半点情欲,次次都将她拒之千里。

最后,慕笙笙无数次的死在了她十六岁生辰这天。

这个梦很真实,梦里的那些少女跟慕笙笙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性情和举止,每一个都各不相同,就好像是慕笙笙这具身体被谁给附身操控了,但是她们都有同一个目的,便是接近蔺洵以求续命。

可惜没有一个能成功活下来的,最终连魂魄也被莫名的力量给抹杀了。

慕笙笙只觉得这个梦说不出来的怪异,琢磨着,这难道是在暗示她,她也不会成功,最终跟她们一样死去?

“不要,不要,我不想死……”

慕笙笙目睹了无数次自己的恐怖死状, 被吓得不轻,几乎是哭着惊醒过来,眼前已经被泪水模糊了。

许久她还在抽泣,惊魂未定。

旁边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少去了先前的锋芒,变得柔和了许多,“别怕,你不会死。”

慕笙笙睁开眼,这才瞧见,是蔺洵正坐在床边。

他面色略显疲惫,鸦色的眼眸平静如湖水,清晰倒映出她卧病在床的萎靡模样。

慕笙笙回想起先前蔺洵说的话,让她收拾东西,要送她去找爹爹。

她含着泪,别开脸,不愿看他,虚弱无力的声音只道:“殿下放心,臣女这便收拾东西离开,不会死在你这里,脏了你摄政王府的地方。”

其实慕笙笙挺生气的,她都这样了,这个绝情的男人还要赶走她,也罢,大不了不活了,反正她也不想伺候了!接近这种男人实在太累。

蔺洵冷笑了笑,“你这副样子能去哪,镇国公府的人就等在门外,只等你断了气,将你抬去与那死人完婚。”

慕笙笙听说镇国公府竟然还抓着冥婚那事不放,还在那等着她断气呢,赶忙恳求,“不要,殿下别将我尸首给他们……笙笙只求殿下,待我死后,将我尸首送到我父亲手中。”

虽说死后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可慕笙笙死了也不想跟那个脏人一起烂在泥里,糟蹋了肉身。

蔺洵冷笑,“你可知道,是你爹亲自答应的这门婚事。”

慕笙笙含着泪摇头,“不是的,这并非我爹的本意。他本是将我许给镇国公府的傅三公子,让我死后有个归宿,哪知傅二突然死了,正好也未曾婚配,镇国公府便擅自将这婚事改到了那死人头上……”

傅二的身份,若是还活着,不会娶她一个将死之人。

所以父亲看上的人选其实是傅三公子傅玉,虽是庶子,可一表人才,品行端正,前途无量,名声极好,将来若是考了功名,慕笙笙作为她的发妻,死后也光彩一些,不像那个傅二得花柳病死了,遗臭万年!

难怪镇国公府有恃无恐,原来是这一手。

蔺洵垂眸看她,安抚道,“你安心在此歇息,本王已经派人去请神医来给你治病,你爹那边,也会叫人去催他赶快回来。”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打算赶她走了?

慕笙笙好似又看到了些许希望的曙光,她眼巴巴望着他,问,“殿下不赶我走了?”

蔺洵弯下腰,看着她的眼,威胁的语气道:“慕笙笙,若是你活着,尚且能留下,若是敢死,本王立马就将你送出去给镇国公府的人,让他们帮你收尸,知道么?”

因为说话时距离得太近,迎面就是他口中炙热气息,带着一股好闻的檀木香气。

这男人对慕笙笙来说满是生命的吸引力,每次见他,都恨不得粘在他身上。

慕笙笙不由自主,一抬手,便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她抿唇含笑,眸光灼灼的看着他,似是饿极了的奶猫,眼里都是渴求,“殿下抱一下我。”

“……”蔺洵差点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脑子里还想这些。

慕笙笙圈着男人的胳膊,扭动了两下身子,似是撒娇,“殿下抱抱笙笙,求你了。”

其实慕笙笙真想告诉这蠢男人,他抱一下就可以给她续命,她就不用死了,可这话卡在喉咙里,好像有一股神秘力量禁制,让她如何也说不出来。

她好不容易才醒过来,怕是若受了刺激,又像昨日那样,险些殒命。

男人终究还是妥协了,来到床沿坐下,坐到床沿,一手垫在慕笙笙肩后,另一手垫在她腿下,将她从被褥里掏出来,整个又小又脆弱的身子,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他眼睑低垂,沉声问她,“现在可满意了?”

感觉到男人怀里炙热滚烫的温度,享受着他身上源源不断传输过来的精力,慕笙笙憋了两日这口气终于缓过来了,别提多满意!

她得逞的笑着,双手环着他的腰,靠在他胸膛上,“笙笙就知道,殿下舍不得笙笙死。”

感觉到怀里的绵软,瞬间有了感觉,可男人又很羞耻,她都要死了他竟然还生出那等心思,与禽兽何异?

恐怕又要坏事了,蔺洵赶紧将少女往外推了推。

“好了,别太得意忘形……”

看着增加的一天生命,慕笙笙正喜不自胜,无意间抬起头,男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便落入她眼底。

慕笙笙不怎么出门,蔺洵是她见过的男人里头长得最好看的,以至于慕笙笙时常看到他,都会被他的俊美容貌所迷惑,忘记他是个多冷酷无情、满手血腥的活阎罗。

她正看得出神,恍惚间,耳边好似有个声音在蛊惑着她:吻他……

那个声音遥远而空灵,慕笙笙以前也曾听到过一回,那日继母要送她去冥婚,在花轿中时,便是这个声音指引她逃跑,她跑出来,被神秘力量吸引,就撞到了蔺洵身上,一切都看似巧合又好像是谁安排好的。

先前慕笙笙还以为是她神经紧张出现的幻觉,现在仔细想来,难道这和她续命有关?

既然抱他能增加一天生命天数,那若是亲他,会发生什么?

慕笙笙的目光落到男人的嘴唇上,他的唇纤薄却棱角分明,带着好看的绯色,轻轻抿起的模样,蕴含着男人自带的沉稳而克制。

对于男女之事,慕笙笙也还懵懂,仅限从话本里了解过。

如今要她主动献吻,并且还是蔺洵这个不好惹的男人,她多少还是有些忌惮,少女本能的害羞,干这种事,需要鼓起极大的勇气。

也罢,反正他长得那么好看,和他亲嘴,她也不吃亏。

“殿下……”

少女突然娇滴滴的,唤他一声。

蔺洵低下头来,一抹粉唇便映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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