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卡粉的纹路:“变老了吧?”
笑声里混着自嘲,想起今早镜子里浮粉的遮瑕膏,还有 HR 办公室里那句 “公司业务调整”。
“不是。”
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露出眼尾淡淡的笑纹,“高中时你总把课本堆得老高,现在说话会直视别人眼睛。”
这话像根细针,戳破我用十支口红和八套职业装筑起的铠甲。
上周收拾工位时,抽屉里未拆封的辞职信还带着崭新的折痕。
“你还记得李老师吗?”
他及时转移话题,喉结滚动时带出熟悉的轻咳。
“当然!”
我笑出了声,仿佛又看见那个总把粉笔攥成两截的数学老师,“他每次说‘这粉笔质量太差’,后鼻音都要拖得老长!”
“还有他解题卡壳时,会突然说要去接电话。”
他跟着轻笑,眉眼弯成当年在教室后排讲冷笑话的模样。
车厢顶灯在他睫毛投下扇形阴影,恍惚间与记忆里午后阳光重叠,那时他总在课本涂鸦区画歪歪扭扭的小猫。
国贸站的冷风灌进领口时,他已经站在路边拦车。
出租车顶灯在他侧脸切割出明暗交界线,我盯着他喉结处晃动的领带夹,想起毕业纪念册里那张穿白衬衫的照片。
“就当是老同学叙旧。”
他替我拉开车门,掌心虚护着车顶,木质香氛裹挟着温热气息涌来。
车厢里收音机突然唱起《后来》,刘若英沙哑的嗓音让空气瞬间凝固。
我慌忙摇下车窗,霓虹灯光在睫毛上碎成斑斓的星,听见他突然问:“你... 结婚了吗?”
“没。”
我数着车窗外掠过的广告牌,第三块是前男友公司的新品,“工作太忙了。”
“我也是。”
他的膝盖偶尔擦过我的裙摆,带着体温的触感让人心慌,“上个月通宵处理并购案,在律所睡了整整一周。”
车停在小区门口时,他递来烫金请柬,边缘还带着体温:“下周六同学会,很多人从国外飞回来。”
我盯着 “嘉树律师事务所首席合伙人” 的烫金字样,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他在操场角落背单词时被夕阳染成金边的侧脸。
电梯镜面映出我脱妆的脸,眼下浮着淡淡的青黑,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手机震动时,屏幕亮起他的消息:“今天很高兴见到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