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许靖央许鸣铮的女频言情小说《全家夺我军功,重生嫡女屠了满门许靖央许鸣铮全局》,由网络作家“许靖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们都知道,许靖央一向孝顺。不然也不会十四岁那年,就敢挑大梁,女扮男装去替父从军。威国公自信地认为,他的话,许靖央一定会听。许靖央抿着淡白的唇,看着许夫人。许夫人这才站起来,抹了眼泪,朝许靖央走来。“靖央,你是长姐,我们既然收养了柔筝,她就是你妹妹,她……”许夫人想拉住许靖央的手,却摸到了她手指上粗糙的茧子。那一瞬间,许夫人声音僵住,手更像触电般收了回来。许靖央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其实心里怎会不懂,上辈子母亲看到她身上的伤痕,便会撇开头。那时许靖央以为是心疼她。后来她才听到,母亲跟青嬷嬷说:“她自小主意大,性格也要强,不像筝儿那样需要人心疼。”许靖央在边疆这十年,从籍籍无名的小兵,到兵马神策大将军。她是靠着血和汗拼上去的。她没有许柔筝...
《全家夺我军功,重生嫡女屠了满门许靖央许鸣铮全局》精彩片段
他们都知道,许靖央一向孝顺。
不然也不会十四岁那年,就敢挑大梁,女扮男装去替父从军。
威国公自信地认为,他的话,许靖央一定会听。
许靖央抿着淡白的唇,看着许夫人。
许夫人这才站起来,抹了眼泪,朝许靖央走来。
“靖央,你是长姐,我们既然收养了柔筝,她就是你妹妹,她……”
许夫人想拉住许靖央的手,却摸到了她手指上粗糙的茧子。
那一瞬间,许夫人声音僵住,手更像触电般收了回来。
许靖央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其实心里怎会不懂,上辈子母亲看到她身上的伤痕,便会撇开头。
那时许靖央以为是心疼她。
后来她才听到,母亲跟青嬷嬷说:“她自小主意大,性格也要强,不像筝儿那样需要人心疼。”
许靖央在边疆这十年,从籍籍无名的小兵,到兵马神策大将军。
她是靠着血和汗拼上去的。
她没有许柔筝那样细腻的肌肤,没有她如葱指般白嫩的手掌。
许靖央朝长公主躬身:“长公主殿下,请您网开一面吧。”
倒在地上的许柔筝,含着泪眼抬头。
长公主:“你要为她求情?”
许靖央抱着那血衣和红缨。
“柔筝既已经被父母收养,便是我的二妹妹,父亲说得对,我理应为二妹妹求情。”
“不过,这次回来,我还带着引领阿兄亡魂归家的使命,二妹妹那一身大红色,确实不妥。”
“所以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就让二妹妹对着阿兄的衣冠,磕满九十九个响头。”
许柔筝猛地出声:“什么?”
许靖央语气柔和,仿佛充满悲悯。
“这样阿兄泉下有知,能感慨你的一片诚心,便不会怪你穿错衣裳了。”
许夫人几乎要跳起来,都有些破音地说:“我的寒儿统领千军万马,绝不会为了一件衣服,就这么刁难自个儿的妹妹!”
神策大将军,名许靖寒,这是许靖央为自己起的名字。
许柔筝更是哭得梨花带雨:“大姐姐,你这是要我的性命,你是不是怪我占了位置,让下人误以为我才是大小姐,给你难堪?”
“若是这样,我现下就可以一头撞死,绝不叫大姐姐委屈,但我们同为女子,你不能这样折辱我啊。”
威国公:“靖央!你别得理不饶人,明日传遍京城,影响的是你兄长的身后名!”
许靖央语气淡淡:“二妹妹,给我阿兄磕头,怎么就是折辱了?”
一句话,彻底钉死许柔筝。
长公主终于开口:“是该好好磕头忏悔,神策大将军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若今日皇上在此,只会比本宫惩戒得更厉害。”
许家人知道,长公主说的是真的。
听说当年,皇上身为质子时,被敌国君主逼迫钻胯下,受尽屈辱。
而神策大将军剿灭敌国,逼敌国君主剃发自尽,万军观瞻,这可是直接替皇上出了一口恶气。
若是知道许柔筝敢在全城守孝的时候,穿红袍,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许夫人也彻底没了办法,只能掩面哭泣。
威国公理智更甚:“筝儿,那你就跪吧……”
许靖央让竹影将血衣和红缨摆在门口。
她先跪下来,哽咽道:“阿兄,我们到家了。”
待要起来的时候,身形一晃,竹影连忙扶住她。
“小姐,您跪了一路,可不能再跪了。”
“快些进屋去,你这孩子再不心疼自己,本宫都要心疼了。”长公主说。
听了长公主的话,威国公如梦方醒,连忙招呼许靖央进府。
当务之急,是要稳住许靖央,免得她在长公主面前乱说话!
昌平侯夫人不想蹚浑水,今日来,差点得罪长公主,她心里也气闷得很,觉得威国公一家都没规矩。
于是,昌平侯夫人匆匆告辞,走之前,还不忘要走给许柔筝的佛珠。
长公主命张嬷嬷看着许柔筝磕头。
一群人呼啦啦地进门,连韩豹都以悼念的名义,进府给神策大将军的牌位上香。
祠堂里。
神策大将军的牌位,早已摆在了所有列祖列宗的最上面。
许靖央仰头看着,香火缥缈,牌位上“许靖寒”的名字,遥远又模糊。
许府全家都一直是中庸类型,没出过特别优秀的人才。
在许靖央替父从军之前,威国公的官职不过是三品巡防武将军。
是个可有可无的散官,若不是靠着祖荫,早就被替换了下来。
许靖央在边疆拼命的那十年,把全家拔升到了威国公这个九代世袭的爵位上,从此跻身权贵望族。
这样的富贵荣华,怪不得他们宁愿她真的死了,而不是顶着一张跟神策大将军一模一样的脸回来。
长公主也来上了一炷香,就被威国公夫妇请去了正堂。
他们想要为许柔筝求情。
便只剩下许靖央,和韩豹在祠堂里。
竹影退去了门外。
许靖央借着香火,将袖子里的密信抽出来引燃。
那是韩豹给她的回信,告诉她自己会立刻动身,来京城跟她汇合。
上辈子她刚回家的时候,也是韩豹回京述职的日子。
韩豹曾借着给神策大将军上香的名义,来府邸上拜访,却没能见到许靖央,只看到了许柔筝。
当时韩豹许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曾传密信给许靖央,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可那时,她还想着不能暴露身份连累家人,连韩豹的信都没有回。
所以重生回来,许靖央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将军,您让末将销毁的那些信物,末将不舍,已经妥善保管了起来,倘若您需要,末将随时带回来给您。”韩豹在她身后低声说。
许靖央缓缓点头:“神策军已经由宁王负责了,王爷个性杀伐果断,你和雷川两个人,务必听从王爷吩咐,带领兄弟们驻守好边关。”
雷川便是她的第二个心腹,跟韩豹一样,是她的左右手。
“是!但将军,您永远是末将心中的大帅。”
“你走吧,好不容易回一趟京城,回去看看你的妻儿。”
提到妻儿,韩豹眼里涌起感慨之色:“多谢将军!”
许靖央年纪比他小,能把他和雷川都收服,不仅靠拳脚本事,还有收拢人心。
雷川没有家室,韩豹却在参军之前就有妻子和一对可爱的子女。
所以每三年的回京述职,许靖央都会批准他在京城多待一个月。
只要皇帝不追查,她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韩豹知道自己受了恩情,对她更加忠心耿耿。
长公主坐了一会,等许柔筝磕了三十多个头昏了过去,才走。
许靖央陪着父母去相送。
临走前,长公主意味深长跟许靖央说:“若有难处,就来寻本宫。”
长公主一走,全家没有人顾得上她,全都去照顾许柔筝了。
许夫人更是让人直接把许柔筝送到主院,她要亲自照顾。
许靖央不慌不忙,带着竹影去了她从前住的院子。
十四岁那年她住的飘花院,如今已经成为了许柔筝的住处。
对此,许靖央只有一句话——
“竹影,该砸的砸,该扔的扔,一个时辰之后,我要休息。”
寒风从许靖央的身后吹来,让她更加清醒,定了定心神。
她现在是许靖央,是许家的大小姐,不是神策将军许靖寒。
按照之前对外的解释,她陪着兄长在边关住过两年。
之前她在军营里时,就曾利用身份的便利,刻意传出妹妹来边关小住的消息,为的就是给日后她假死回京做铺垫。
并且,她跟宁王萧贺夜并不熟悉,也只有泓水一战的时候,曾为了讨论战术,相处过两日。
她现在应当坦荡磊落,假装不认识他。
这样想着,许靖央清冷英气的面孔上,便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跟在父亲许撼山身后,从容地走到了萧贺夜附近。
虽然许靖央没有再看他,但是却能感觉到,一道灼人视线带着审查的意味,盯着她看了许久。
“见过威国公,”尚书崔大人见礼,含笑说,“还请国公爷别怪下官唐突,听说高侍郎今日来做许家开祠堂的证客,下官便自己贸然来观礼了。”
许撼山拱手:“崔大人太客气了,你能来,小女入族谱一事,就更加稳妥了。”
崔家能派人来,那是相当给面子了。
皇后的母家,崔氏门阀,在京中贵不可言。
崔尚书看了一眼许靖央,没说什么,他和萧贺夜一起,被许撼山领到了前头去站着,许家族老一干人等,也上前来见礼。
许靖央站在人群的后面,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宁王萧贺夜常年领兵在外,再加上身份尊贵,京中见过他的大员少之又少。
她父亲许撼山是不曾见过萧贺夜的,故而就算此刻他站在崔尚书身边,许撼山也没有多么恭维,恐怕只是将他当成崔家的哪位贵公子。
倘若许撼山知道那是宁王,早就围上去了。
许夫人频频扭头,打量许靖央。
许靖央刚出现的时候,她都愣住了。
这个时候许靖央应该在去找乳母刘妈妈的路上,怎么会回来!
眼看着三炷香马上要燃尽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族老是很尊重规矩传统的人,倘若起坛燃香失败了,他肯定不会再同意许柔筝入族谱。
“母亲,”许柔筝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压低声音,柔柔开口,“要是大姐姐闹起来,让崔尚书看见了,岂不是影响爹爹的名声?”
许夫人心里咯噔一声。
她回头看向青嬷嬷:“你去想办法,把许靖央先支走!”
青嬷嬷正要去,许鸣铮却按住她。
“还是我去吧,她若敢在大庭广众跟我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说着,他主动走了过去。
许鸣铮巴不得许靖央这个时候跟他动手,这样父亲肯定会勃然大怒,当场将她送去庄子上。
看见许鸣铮过来,许靖央动也不动。
她穿着天青色的衣裙,更显得面容平静得宛如落过雪。
许鸣铮站在她身旁,刚要说话,许靖央却抢先一步开口。
“上次挨的打,这么快就养好了?”
她声音不大,再加上站在最后面,所以并不惹人注目。
倒是许鸣铮,听见这句话,瞬间被引燃了几分火气。
想着要激怒许靖央,他强行忍住脾气,凉薄地啧了两声。
“你要是有柔姐姐半点善良大度就好了,爹爹母亲都说她是好女儿,只有你容不下她。”
许靖央笑了,目光看着许柔筝的背影:“要是父亲母亲知道,她拿五百两给你去赌坊快活,结果你倒欠一千两,还会觉得她是好女儿吗?”
许鸣铮面容豁然一僵:“你胡说什么!”
“铮哥儿,你何必不承认?”许靖央侧眸看他,漆黑凤眸幽幽,“我告诉赌坊的人,你欠的债,可以让他们今天来讨,大喜的日子,父亲那么开心,也不会怪罪你,是不是?”
许鸣铮眼神惊怒,牙梆咬得咯吱作响。
“你这个害人精!果然虚伪,你想毁了我!”
他彻底被激怒,失去了理智,伸手狠狠扼住许靖央的脖子。
附近的仆从发出惊呼声,连忙纷纷赶过来阻拦。
他们这边的骚乱,引起了前面的注意。
崔尚书看见许鸣铮骑在许靖央身上,按在地上掐她的脖子,顿时皱眉。
“威国公,令公子打的是谁?”
许撼山脸都气白了,他顾不得回答,匆匆赶过去拉架。
只有许家三房的三老爷弱弱说了声:“那是我二哥的大女儿,许家的大小姐。”
崔尚书立刻看向了身旁的宁王萧贺夜。
那厢许撼山拽住许鸣铮的胳膊:“还不放手!”
许夫人站在旁边都慌了神:“老爷,别把铮哥儿弄伤了!”
“贱人!这个贱人要害死我!”许鸣铮猩红的一双眼睛,失去理智。
小厮们将他拉起来,他又扑去许靖央身上掐她的脖子。
连许家大老爷都上来劝架,反而被许鸣铮推了个趔趄。
突然!
一只绣云黑靴猛地踹过来,正中许鸣铮的胸膛,他连滚了几个跟头,重重摔去旁边。
许靖央得以坐起来喘息。
她捂着脖子仰头看去,那人玄色衣袍前,一团乌云金绣线隐隐闪耀。
萧贺夜竟然会帮她解围……
许夫人和许柔筝都第一时间赶去了许鸣铮身边。
“靖央,你没事吧?”许家大老爷忙过来问,他看向那边的许鸣铮,“这是突然发什么疯!”
许夫人看见许鸣铮嘴角咳出血沫,她有些急促地质问许靖央。
“你又跟铮哥儿说了什么,他为何要跟你动手!”
看着许夫人那样怨恨的眼神,许靖央猜,要不是周围的人太多,恐怕母亲已经冲过来给她一巴掌了。
许柔筝期期艾艾:“平时铮哥儿是最听话的,若不是被人激怒,根本做不出这种事……”
三言两语,就想把所有的过错推给许靖央。
“铮哥儿,”许靖央委婉道,“母亲都问了,要不,还是你自己说吧。”
许鸣铮被数道目光注视,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浇灭大半。
他怎么可能说!若当众说出来,他在外面欠了一千两的赌债,那他还怎么在京城做人?
许靖央一定是故意的!
许鸣铮恶狠狠地盯向她,却见许靖央拿手帕轻轻拂去眼角的泪。
她的手挡住了半张脸,可露出来的那双泪眼,毫无脆弱的神色,有的,只是像刀锋般的冰冷,直直地刺着他。
即便看不见她的唇,也能感受到她微妙的冷笑。
这一瞬间,许鸣铮忽而感到胆寒。
他终于意识到,他已经被许靖央一步步逼到了不得不当众坦白的地步……
春云:“奴婢恨不得扒出自己的心肝为大小姐做事。”
秋云的贴身小衣,就是她帮忙拿到的。
冬云被打死的那天晚上,春云主动找到许靖央,想要顶替冬云的位置。
在大小姐身边伺候,那样的威风气派,足以让人动心。
许靖央就给了她一个效忠的机会。
春云更聪明,她知道一奴不能侍二主。
所以她选择了许靖央,哪怕卖身契还在许夫人手里攥着,但她明白,真正能决定她前途的,是大小姐。
明面上她还是许夫人的人,实际上,早已成了许靖央的棋子。
“竹影,将秋云和冬云掌管的对牌,都交给春云。”
“奴婢谢大小姐!”春云抿起笑容。
当竹影拿来对牌,还给了一袋银叶子时,春云彻底压不住笑了。
“奴婢往后,更会以小姐马首是瞻!”
“你退下吧。”许靖央一声令下,春云叩首告退。
她走后,竹影收敛起笑容:“小姐,春云会老实吗?”
许靖央走到镜子前坐下,梳理着长发。
她慢条斯理说:“竹影你记住,这样为利益而来的人,有更大的利益以后,她也会离你而去。”
“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她能利用的时候好好利用。”然后找个机会,送她去见阎罗。
竹影似懂非懂,她有些感慨:“不过奴婢没想到,春云真的会为了利益,背叛大夫人,听说她和秋云四个人,从小在府邸里一起长大。”
许靖央笑了。
“你听过二桃杀三士的故事吗?”
“奴婢没听过。”
“人性是有弱点的,尤其是这四个条件相当的丫鬟,她们可以一起吃苦,却绝不能看着对方享福,我只需要抛出一个诱饵,就能让她们内斗。”
竹影十分钦佩:“大小姐,您懂得真多!”
有一句话她不敢问,在战场上,神策军之所以能如此披靡无敌,是不是因为她家大小姐如此会运筹帷幄?
许靖央在边关十年,能屡屡获胜,靠的不仅仅是高强的武艺,还很会利用人心。
她熟读兵法,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原则运用娴熟。
一旦让她了解对方将领的性格和脾气,她就有了致胜的法宝秘诀。
那些没有弱点的人,兵力上又不足以跟她抗衡,故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竹影:“小姐,还剩下一个夏云。”
“不用管,春云会对付她,有了秋云的前车之鉴,春云只会觉得夏云是她的威胁。”
许靖央说完,摸着自己枯燥的发尾。
之前在边关很多年,她都没机会好好打理。
回京以后,虽然在竹影的照顾下,好好养了一段时间,但还是枯燥。
“拿剪刀来。”
竹影递来剪子,许靖央毫不犹豫,将一节食指长的发尾剪掉,扔进火盆里。
“小姐……!”竹影惊愕。
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众人对待头发,那可是堪比头颅一般重要的存在。
火舌舔舐,燃烧旺盛。
光芒倒映在许靖央的眼底,烈火怦然,雄雄野心。
“竹影,一个因为母亲不作为,而剪掉头发,又落水高烧昏迷的大小姐,是不是会让人觉得很可怜?”许靖央问。
竹影瞬间就明白她的目的了。
“奴婢会宣扬出去。”
“替我送信给长公主,就说我病得厉害,无法赴宴,请她见谅。”
许靖央这么一闹,还有了正当拒绝长公主的理由,也不会让长公主感到恼怒。
她既然投靠了萧贺夜,就需要跟别的势力划清界限。
否则,看似借力,实则会因各方冲突,被迫卷入纷争,丧失自己的生机。
许靖央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早已将人心伐谋这一套玩得熟稔。
就算是今日遇到的东阁大学士罗夫人,应该也会不遗余力地将今日之事宣扬。
因为罗家害怕自家姑娘名声被毁,是一定会对外说清楚的,免得被张冠李戴进去。
许靖央闭上眼,揉了揉酸胀的眉心,今天假哭的次数太多,该休息休息了。
三房的三老爷,找到了二房来。
“二嫂,我夫人还被关在牢狱里,到底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家人都担心得不行。”
他平时谨小慎微,这会儿面对许夫人,也不敢大声喧哗,只敢小声地、焦急地催问。
许夫人正烦恼之际,道:“你先回去等信,一会老爷回来,我就将此事告知,只是一件小事,不会有多大的麻烦,最多今晚就会放出来。”
三老爷却想说自己的顾虑,可又害怕遭到训斥,只好悻悻离开。
他走后,许柔筝脸色苍白地过来。
“母亲,爹爹要是知道这件事,回来后会不会斥责我们?”
毕竟她们这次行动,没有跟威国公事先商量。
“不会的,”许夫人很笃定自家丈夫性格,“我只需要说,许靖央不顾国公府名声,故意闹大,他会生她的气。”
许柔筝轻轻点头。
许夫人按着眉心:“我只是没想到,这个许靖央,竟然有所防备,这次大意了,损失太重!”
许柔筝没说话,心里想着别的事。
这个时候,萧贺夜迈着黑皂靴,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火烛森森,名贵的沉水香透出缕缕线纹。
皇帝正在看一则密报,刚刚送进宫来。
“夜儿,你看看,又是许家的事。”皇帝也没瞒着,主动将密报递来。
萧贺夜坐在圈椅内,玄袍衣角上,金色绣线隐隐闪耀,一如他低头时,斜飞鬓角,凌厉非常。
他看了一会,放下密信。
皇帝正好有些不悦,道:“国寺里闹出乱子,怎么他们家总是不太平?”
他已经给足许家体面了,神策大将军战死疆场,他也格外心痛,还让全京城守孝,难道这家人还嫌不够?
萧贺夜抿唇:“父皇给的恩赐,没落到实质。”
“怎么才叫实质?”
“应该给神策大将军的胞妹,许靖央。”
“哪里有区别,那是许家女儿。”
“不一样,”萧贺夜说,“许家人不喜这个女儿,他们拿了神策大将军的军功,不肯分给她,想逼她走,才会闹出麻烦。”
想起许靖央,皇帝不由地想到,那次宴会上,她很识趣地求他收回成命。
也正是她给的这个台阶,让皇帝顺着下来,免了全城守孝的事。
对于这个姑娘,皇帝是觉得足够聪明的,起码比她父亲许撼山有眼色。
“除夕那夜,朕赐膳,已经表态了,难道他们还敢轻视?”
“这正说明威国公蠢笨,没有彻底领会父皇的意思,倘若父皇这次不严肃处理,威国公下次还敢折腾,试想许靖央一个姑娘,能怎么抵抗?”
轻视皇权,对于皇帝来说,那是触怒了他的逆鳞。
“这个威国公,朕知道他没什么本事,可他有一个好儿子,否则也坐不到这个位置来,没想到如此糊涂愚昧。”皇帝严肃说。
他当即吩咐太监:“传威国公来见朕!”
语气不太好。
萧贺夜站起身:“父皇先忙,儿臣去探望母后。”
“嗯,”皇帝想起什么,又说,“皇后用心为你相看王妃,你至少别拂她面子。”
萧贺夜的袍角已经掠过门槛,没有回应就走了。
他走在回廊下,深夜的寒风,穿过萧贺夜袍角,身后老太监提的宫灯,摇摇晃晃。
老太监:“王爷为许大小姐说话了。”
萧贺夜看他一眼:“她现在是本王的人了,初次交锋,本王合该替她撑一次场面。”
“是,”老太监又说,“官兵给的证词上,那彭虎污蔑清白的话足够难听。”
萧贺夜脚步顿了顿,想起许靖央那张含泪清冷的面貌。
她哭是装的,他看得出来。
可即便如此,他却更能察觉她的孤立无援。
不得不用眼泪作为武器伪装自己,对于一个性格外柔内刚的人来说,是一种痛苦。
萧贺夜那一瞬间竟有些怜悯她。
想到这里,他侧眸吩咐老太监:“审讯过后,割了彭虎的舌头。”
萧贺夜不语,许靖央知道他在等她后话。
“先前小女跟王爷说,武艺不精,确实是撒谎了。”
“其实我精通暗器功夫,都是跟着阿兄学的,也正因为如此,我敢随他去边关。”
“我同阿兄相依为命,在府邸里并不受重视,我本打算,跟着阿兄一直留在边关,再也不回来,谁曾想……”
萧贺夜冷冷开口:“为何觉得不受重视?”
许靖央:“我跟阿兄为孪生兄妹,听乳母说,我们两个刚生下来,阿兄就身体孱弱。”
“母亲听了接生婆的话,怪我在娘胎里抢生机,对我格外冷漠。”
她又说了些这些天自己在家的遭遇。
其实无需她说,许靖央也相信,萧贺夜早就打听过了。
他的耳目众多,她现在说出来,不过是加深他的信任。
许靖央低着头,寒风吹拂,她耳垂上金色坠子摇摇晃晃。
“阿兄死后,我不得不回家,之所以争抢,是因为我知道再也没人能护着我。”
“没有银子,我就只能想办法,在武院赚些月俸,好在府邸里傍身用。”
“母亲厌我,为了不被她赶走,我便努力在皇上眼前露脸……在边关历练过,我什么苦都能吃。”
她说到此处,声音有些哽咽,萧贺夜不语良久。
终于,他说:“站起来,本王不曾说要责罚你。”
许靖央谢过他,提裙站了起来。
她一抬眸,凤眸通红,倒是让萧贺夜看的一怔。
竟哭了?
他看到的许靖央,从来都是外柔内刚的样子,从未见她掉过眼泪。
萧贺夜再看她模样,并不似京城闺秀那样肌肤细腻,双手也有伤疤,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因为她知道不得家人喜欢,所以她宁愿吃苦。
萧贺夜望着她通红的眼眸,拧了拧眉:“擦去眼泪,无需再哭,你以后仍然可以教安棠。”
许靖央顿了顿,忽而低头福身:“我想做的,不仅仅只是世子的武师父,还想做王爷手中的棋子,但求王爷必要时提携,给一缕生机,就足够了。”
萧贺夜薄眸幽深,凝聚冷意。
“在本王手下行事,没那么容易,若要你死,你也同意?”
“士为知己者死,小女要的依仗,还请王爷看在从前阿兄救过您的份上,答应我的请求。”
“许靖央,”萧贺夜竟直呼她名,浑身气质冷冽逼人,“说你的真实目的,否则本王现在就能让人把你捆了。”
许靖央再度跪下:“小女的目的,只有站稳脚跟,待来日王爷大权在握时,将阿兄神策大将军挣来的功名和荣封,从我父亲许撼山身上褫夺下来,交予我手上。”
萧贺夜扬起眉梢:“你这番话,可算得上不义不孝。”
“父亲庸庸碌碌,亲弟弟许鸣铮更不是帅才,许家拥有天大的荣耀和权柄只会是灾难,何况他们没有一人真心祭拜阿兄,只是占据他用生命换来的功劳,肆意挥霍。”
说到这里,许靖央的眼眶,才真正红了。
萧贺夜看着她良久。
“怕不怕吃苦?”
“不怕。”
“也不怕丢性命?”
“愿以王爷为先。”
萧贺夜不语,片刻后,他将自己身上蟠龙玉佩拽下,递来。
“本王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许大小姐若不是聪明人,本王可以帮你,也可以杀你。”
许靖央双手接过,恭敬收进袖里:“多谢王爷垂青。”
萧贺夜临走前,告诉她:“你的家人在寺里藏了一个男人,需要本王帮忙么?”
许靖央摇头:“此事小女一人能应对。”
刚投诚,必须得拿出点手段来。
她跟萧贺夜必须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虽她跟他比起来,能力有限,但也不能让萧贺夜感受到,她事事依靠他。
一个没有能力的棋子,便是没有价值,早晚被弃。
许靖央听到秋云寻她的声音,匆匆福身,转而走了。
她看似脚步轻松,实则心中压了千斤巨石。
分析如今朝局,太子和萧贺夜是亲兄弟,两人在朝中威望都很高。
可惜两人生母——前皇后已经亡故。
如今继后拥有一儿一女,平王在朝中锋芒初露,九公主更是受尽宠爱。
萧贺夜有军功拥簇,地位仅次于太子,甚至如今呼声高于太子。
许靖央想起前世,她被悬挂在城外长杆,死了的那晚,看见城守备四处奔逃,萧贺夜带头起兵,发动政变。
她死了,所以不知道是输是赢。
选择萧贺夜,是为了借助他现在的势,更要承担他逐鹿皇位的危险。
许靖央心思纷乱,回到了菩萨殿。
秋云看着她,上下打量,有些惊讶。
“小姐,您膝上怎有雪泥?”
许靖央:“刚刚不小心绊着了,不要紧。”
竹影弯腰,给她整理衣裙。
一名沙弥走来:“各位贵人,住持请你们速速去大雄宝殿。”
许靖央面色如常地去了,却看见所有女眷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慌乱。
“发生什么事了?”许靖央问大伯母。
许梁氏抓着她的手:“你回来就好,听说寺里藏了贼人,罗夫人的人带了侍卫,正跟方丈们一起寻找。”
许靖央母亲许夫人的眼神扫过来。
“靖央,你可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许靖央摇摇头:“不曾。”
许夫人没再问她,而是回头跟许柔筝说话,将自己的手炉给了她。
不一会,门口传来喧闹的动静。
罗夫人带来的侍卫,按着一名面貌粗犷,身形矮短的男人进来。
他被推搡跌落在地上,女眷们吓得后退半步,皆捂唇惊呼。
那人已被五花大绑,看起来面貌不善。
罗夫人疾言厉色:“大胆狂徒,这里是佛门净地,你敢在此行窃?来人,送去见官!”
男人急忙嚷嚷道:“夫人饶命啊!小的不是贼人,小的是来来见心上人的,是她写信,说家中不便,故而邀小的来此相见。”
为了证明自己,他说:“信就在小的怀中,夫人一看便知!”
男人说完,贼兮兮的眼神暗中看了看许靖央。
许夫人望着她,发疯的神情渐渐隐没,露出一副嘲冷的模样。
“许靖央,你果然心狠,”她擦去泪水,撑着床榻,摇晃起身,“你今日这么做,可要想好了,你是女儿家,迟早要嫁出去的,你的婚姻大事还捏在我手里。”
许靖央静静地看她:“所以呢,母亲?”
许夫人:“所以我必须提醒你,有时候太逆反,是没有好下场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这种话,母亲没说烦,我也听烦了,”许靖央直言,“管家钥匙,母亲交出来吧。”
许夫人看她油盐不进,眼神彻底阴翳,如同盯着陌生人那样,憎恶地看着她。
竹影一直在院子外等着许靖央。
看见许靖央出来以后,她连忙迎上去。
“大小姐,夫人怎么说?”
许靖央将从袖子里拿出一串管家钥匙,递给竹影:“你先拿着,等大伯母将甬道打通,再给她。”
竹影有些惊讶:“夫人竟然肯给?奴婢还以为她至少要闹个翻天覆地才行。”
“她现在不会这么做,因为她自知理亏,怕真的触怒父亲,许柔筝就再也回不来了。”
许靖央又说:“你同阮妈妈通个气,每日将膳食送到母亲房间里。”
“是,”竹影颔首,也不由得叹气,“可惜了。”
“可惜什么?”
“柔筝小姐只是被送去庄子上,早晚会回来,方才奴婢听管家说,二少爷发了疯似的去追马车了。”
许靖央粉淡的嘴唇抿出一声嗤笑,颇为讥讽。
“他舍不得许柔筝,那才是他的好姐姐,纵着他胡作非为,当然不希望她走。”
“二少爷真是分不清是非。”
“他分不清最好。”许靖央若有所思。
今日发生的事,定会让许柔筝明白,跟许家的家业相比,她不过是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玩物。
以许柔筝强烈的记恨心,肯定会心存芥蒂,她是否还会老老实实孝顺许夫人,还两说。
就盼望着她不安分,给许夫人添麻烦,许靖央就能找到更多的机会,让他们互相撕咬。
竹影:“听说潘姨娘也在那个庄子上。”
许靖央回过神,眉眼垂了垂:“你派人去庄子上跟潘姨娘说一声,她,还有府邸里那些妾室之所以无法生育,是因为许柔筝从神婆那儿得了绝孕药。”
“许柔筝用这样腌臜的手段向母亲表示孝心,害了她们一辈子。至于潘姨娘会不会信,又会怎么做,就看她自己了。”
竹影点头:“奴婢懂了。”
管家的身影等在垂花门的位置,看见许靖央走来,他连忙迎上前。
“青嬷嬷不配合,总挣扎,刚刚叫奴才打了两个嘴巴子。”一上来,他就讨好地说。
许靖央嗯声点头,气质清冷:“丁管家,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竹影又掏出一锭银子,管家还是不肯接。
他瞧着许靖央笑,也不走,只说:“能为大小姐效力,奴才当然得事事办妥当,只是这以后……”
许靖央明白他的意思。
“我母亲身体不适,要好好地休养,之后大伯母会来接管后宅,你放心,我会跟她说,你仍是这个大院的管家,她带来的人,不能越去你头上。”
管家听到这话,直接给许靖央跪了下来:“承蒙大小姐信任,您说什么是什么,奴才全按您的吩咐,愿意为您鞍前马后效劳。”
许靖央叫竹影扶他起来:“柔筝妹妹送走了,我那弟弟铮哥儿定是最舍不得的人,要是以后他叫马车,要去庄子上送东西,你可别拦着他,跟我说声便是。”
管家连连点头:“奴才晓得。”
许靖央带着竹影走远了,每隔几步,就有丫鬟婆子专门停下来,郑重其事地朝她行礼。
跟她刚回府的时候相比,下人们恭敬多了,甚至都多了一丝畏惧。
要说之前,这些人不知道大小姐的能耐,只知道她有个神策大将军亲妹妹的头衔,却不得夫人重视,所以下人们也跟着忽视她。
可现在,谁敢看轻大小姐?
连管家钥匙都能从夫人的手中拿走,谁现在能去伺候大小姐,那才是前途无量!
管家看着许靖央的背影,不由得摇头感慨:“这府邸要换主子了。”
太子从威国公府离开,并没有马上回东宫,而是让马车转道,去了长公主府。
适时,长公主正在庭院里浇花,她时常喜欢亲手侍弄这些花草,满园牡丹,养的格外用心。
刚开春的正月末,天气还算幽凉,牡丹能开实属不容易,幸而长公主养着许多巧手花匠,才能让这满园姹紫嫣红。
“给姑姑请安。”太子玉树临风,顺着,往那一站就格外温如润玉。
“钧儿。”长公主欣喜一唤。
她立刻将金剪交给下人,快步走来,亲切握住太子的手:“去过威国公府了?”
“刚从他们府邸里出来。”
长公主引着他去曲水流觞旁边的雅亭里,宫奴端上牡丹茶,长公主亲手为太子斟了一杯。
“有了王院判的诊治,威国公的腿脚应当有希望治好吧?”长公主问。
太子脸色平静:“王院判虽去了,但威国公并无腿疾。”
长公主动作一顿:“哦?”
太子将当时情况明说,长公主轻轻皱了下眉。
“小小的一个国公府,刚成为新贵,还不算百年世家,就斗的那么厉害,可见棘手。”太子语气有些冷。
长公主倒是笑了笑:“各个家族都是如此,揭开那鲜亮的外衣,里子都差不多……你见过许大小姐了?”
“见到了,”太子想起许靖央的表现,只是一笑,“正如姑姑所说,她聪明独立,只是在家中并不得宠,甚至全家合力排挤,实在有些奇怪。”
长公主徐徐倒茶:“说奇怪,倒也不奇怪,本宫能猜中一二,这许家大小姐身为女子,宁愿千里迢迢去边关追随她兄长,也不愿留在京城家中,多半自幼便受到轻视与排挤。”
“她不被许家人接受,这才最好,利于我们接近她,神策军认的是她阿兄许靖寒,自然对许靖央格外照顾,无论许家被册封多么高的门阀,神策大将军这五个字才是他们家的护身符。”
“而你,钧儿,若你能纳她为侧妃,便是如虎添翼,地位何愁不稳?”长公主音量低柔,被掩盖在徐徐落下的茶水声中。
太子没说话,只喝茶。
长公主知道他心里有数,笑容饱满端庄:“今晚留下来用膳吧,本宫将夜儿也叫来,你们兄弟俩也好些日子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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