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许锐锋阿大的女频言情小说《许锐锋阿大一念之间小说》,由网络作家“许锐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哥。”阿大办公室,我和刀子是被阿勇拎着枪送进来的,这小子进入办公室之后,往阿大办公桌角落处一坐,不是很在意的回头说道:“大哥,这俩小子在工作区打起来了。”“我不瞎。”那刀子的脸上让我揍的,已经没一块好地方了,现在眼角还动不动就往外淌血呢,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咋回事。”阿大问了一嘴。刀子终于逮到了打开话匣子的机会,一张嘴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大哥,这小子越来越不拿咱园区的规矩当回事了。”“这两天,我从来没在工作区值班板凳上看见过他,也不知道整天都在干啥;”“还有今天早上,我去接狗推上班,您猜怎么着?姓许的这个王八蛋在小伙被窝里睡觉呢!”“咱管理可有自己的屋,他这不是乱窜么?”“前两天刚跑了一个骡子,这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可怎么整?...
《许锐锋阿大一念之间小说》精彩片段
“大哥。”
阿大办公室,我和刀子是被阿勇拎着枪送进来的,这小子进入办公室之后,往阿大办公桌角落处一坐,不是很在意的回头说道:“大哥,这俩小子在工作区打起来了。”
“我不瞎。”
那刀子的脸上让我揍的,已经没一块好地方了,现在眼角还动不动就往外淌血呢,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
“咋回事。”
阿大问了一嘴。
刀子终于逮到了打开话匣子的机会,一张嘴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
“大哥,这小子越来越不拿咱园区的规矩当回事了。”
“这两天,我从来没在工作区值班板凳上看见过他,也不知道整天都在干啥;”
“还有今天早上,我去接狗推上班,您猜怎么着?姓许的这个王八蛋在小伙被窝里睡觉呢!”
“咱管理可有自己的屋,他这不是乱窜么?”
“前两天刚跑了一个骡子,这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可怎么整?”
“还有……”
满屋子没一个插嘴的,我连搭理都没搭理他,反而让刀子说不下去了,估计他也在纳闷:“我这么把你往死路上推,你就一点不像拦着?”
“还有!”
“今天早上他和芳姨摸摸搜搜,当着所有狗推的面谈上恋爱了,大哥,这不是打您的脸么,以后我们还怎么管这些狗推?”
“还有嘛?”阿大问道。
刀子伸手一指:“我就说了两句,您看看他给我打的,有当兄弟的对自己人下这么狠的手么?”
那一秒,房间内再次陷入了安静,阿勇、阿大同时看向了我。
我硬是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我没下狠手。”
这时候阿勇说出一句话差点没给我逗乐了:“我作证,老许真没下死手,他要下了死手,刀子这会儿已经没了。”
噗嗤。
阿大实在忍不住的把头扭了过去,在刀子满脸疑惑中笑了半天,才转过头来语重心长的劝解我说道:“老许,你到底想干啥啊?”
刀子左看看右看看,就跟我们仨大老爷们合伙欺负他一样。
他怎么看都觉着这不像是要处理我,反而觉着,有点哥几个弄点茶水要聊天的意思。
“这小子不给我做脸。”
我由始至终,一句都没提芳姨。
这里边有个是男人都理解的谈话技巧,那就是大老爷们为了这张脸干出点什么来都不过分,因为你不给面子了。可要是带上芳姨,哪怕你说出了大天,那也没理。
更何况在阿大眼里,我用不了几天就是个快要去死的人了,他得指望我能在关键时候咬住了牙,是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处理我的。
紧接着,我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刀子当满屋狗推的面,管芳姨叫破鞋,还说我弄了双破鞋,当宝,我……我他妈没忍住。”
在阿大眼里,我是那个让站起来说两句会一口把酒干了的‘不善言辞’者,还是个在关键时刻能拿出‘让狗推们往家里打钱,留点念想’便解决了园区问题的关键人士,眼下无论是我说的还是我做的,都符合人设,更何况还顶着马上就得去死的压力,和谁打起来都属于正常。
“那你他妈也不能跑工作区扯犊子啊!”
就骂一句,就完啦?
刀子愣在那看了一眼阿大又看了一眼我,最后看了看阿勇。
“我错了。”
阿大看着刀子叹了口气:“你啊,让你勇哥带着,去大夫那包一下,这一脸血,不知道还以为咱这儿出人命了呢。”
“大哥!”
刀子那一嗓子委屈的啊,上前一步恨不得站到阿大耳朵眼那地方去伸冤,生怕他听不着。
“大他妈什么哥!”
阿大将脖子拔起来,直接瞪了回去。
“那老许一对一干的你,你让我咋说?”
“都是自己弟兄,差一不二还不就得了!”
这时候,他不讲规矩了,和你论上江湖了。
你是不是和人家一对一单扣的?
这说破大天儿,也是你打不过人家。
只是,这隐藏在底层的逻辑是什么?是阿大要用我这条命,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刀子,等我平平稳稳把园区‘刷单盘’这件事给铺过去,调回头来阿大就得补偿刀子。
但,这话眼下不能说,还一个字都不能透露。
几句话给阿勇听的都惊着了,他也没想到阿大会如此偏袒谁,还偏袒到了这种程度。
“行了,去大夫看看吧。”
“勇哥……”
“快走吧。”
阿勇他们俩出了门,阿大这张脸可就变了。
这个时候我在办公室的窗户上,正好看见前世今生那儿有人抬着一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走出,赶紧问了一句:“大哥,这是咋了?”
阿大只瞄了一眼:“估计是那里的哪个娘们扛不住了……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扛不住了么?
我知道是谁了……
还回想起了来到这里之后的一幕幕!
是阿勇,将这伙人领进了园区;
也同样是阿勇,将人家好好的小两口,一脚从人踹成了鬼。
现在,这小两口一个成了杀人犯,一个还……
我眼睛里恨不得瞪出血来的看着窗外,这个时候要是不做点什么,都感觉这辈子白活了!
转过头,我再看向阿大的时候,立即走到了他耳边,轻声说道:“大哥,昨天晚上我去‘前世今生’了,里边的一个娘们和我说,她在那儿看见过阿勇和督导、老七他们喝酒。”
下一秒,阿大立即抬起了头,震惊的望向我。
“我要是扒瞎一句,您马上剁了我。”
不是都在作么?
那就来!
阿勇,我要是不给你送到地下去给那个女孩道歉,老子这十年大狱白蹲了。
我眼看着阿大把眼睛挪开后,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催促道:“大哥,你要是不信我,就现在带着我去前世今生查监控,咱就说我从你这儿把磁卡偷走了,还在园区里逛悠乐一宿……”
“有了这个理由,既能对上我小偷小摸这个习惯,好给日后扣上偷财神‘刷单盘’的帽子,还能知道阿勇到底是去没有前世今生和督导他们接触。”
那一秒阿大嘴角抖动着慢慢转过了头……
老猪不是混社会的。
正儿八经的屠户。
他来这边的方式很传奇,不是让人骗来的,是被逼的没招了。
老猪是阿大的同乡,他说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来之前,老猪找了个对象,用他的话说,那娘们活好,一宿给你伺候得舒服带拐弯。
阿勇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还带拐弯,咋,腚沟子也给你舔啦?”
老猪却总是笑嘻嘻的回应:“比那好。”
不过,那个女人也是个销金窟。
LV的包、酷奇的鞋、普拉达的衣服、迷你的小车,只要市面上有她看上的了,一准转过头来从老猪身上榨取。
就差把老猪塞榨油机里了。
老猪一个屠户即便能有点钱,还扛得住这么败啊?
没多久,把家底儿败了个精光,五年屠户白干不说,还从高利手里抬了五万多,才算给这娘们从头到脚置办利索。
到这儿了,老猪琢磨着也差不多了,是时候把人娶回来了。
没想到,上门提亲的时候出事了。
还真不是那娘们把他骗了,人家也是摆了酒席,郑重其事的应对,很认真的尕亲家。
可老猪那老丈母娘张嘴就要‘四十万’的彩礼,还得在市区要一套房。
老猪都懵了,他前前后后给这娘们花了多少钱不说,光是那台迷你,就差点要了他的命,上哪凑彩礼去?
这时候阿大回乡了。
开的是奔驰E300,领的是俄罗斯娘们。
那个老猪馋的,当天晚上去阿大家,直接给人家跪下了:“大哥,我们家传宗接代就看你了。”
一句话说完,好好的国内不待了,非要来这边跟着阿大混。
他能被阿大看上,除了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外,还有个重要原因。
阿大出去跟人谈事的时候,让人埋伏过,是老猪救了他。
老猪这个货是真狠,在餐桌上顶了两颗子弹,把对方的头儿给摁在了亲手摔碎的酒瓶子底下,这才算是把人救回来。
打那儿开始,阿大对他就如同亲弟弟一样,每个月除了工资,还会单独给他一万零花钱,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他:“把钱都带回家,千万别扬。”
可能阿大觉着,把钱送进夜场或者赌场,就跟扬大道上差不多,才会这么说。
我却觉得,阿大这是用每个月一万块钱的价格,多租了一件防弹衣。
我问他:“现在你还想那女人么?”
老猪低下了头。
晃悠了几下脑袋。
我能理解。
在这地方看完了人是个什么样以后,他已经完全不信那个女人是因为爱情和自己在一起的了。
他不信了。
这地方啊,麻子不叫麻子,坑人。
“老猪,老许,走。”
阿勇来了。
在我和老猪闲聊的时候,推开一条门缝,把脑袋探了进来,冲着我们俩勾了勾手。
我和老猪对视了一眼,拎着棒子走了出去。
我当时琢磨的是,可能又是哪个楼层有炸刺儿的了。
“老猪,你拎着棍子干嘛?”阿勇见老猪拎着警棍走了出来,连忙问了一句。
老猪也不含糊,晃悠着一身肥肉说道:“不是办事么?”
阿勇笑着将棍子接过,随手扔到了地上:“办个屁的事,大哥请客吃饭。”
吃饭?
还是阿大请客?
我怎么没想明白呢?
当我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关上的房门,阿勇嘱咐了一句:“不用惦记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咵、咵、咵。
脚步声在逐个楼层传了过来,一队队的绿皮兵端着枪开始分别向各个楼层进发,我们这一层由老七的司机领队,见面还跟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大哥为了给咱们琢磨这半天假,你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光是用这群安保替咱们看着,就花了足足三十万。”
老猪听到这儿,眼睛发亮的问道:“大哥的钱下来了?”
阿勇点了点头。
老猪乐的直蹦,十分兴奋得冲我说道:“老许,今儿你就开眼吧!”
“什么钱啊?”我让老猪闹得不明所以,冲阿勇问了一句。
阿勇解释道:“还记着前几天自投罗网的那六个孩子么?”
我点了点头。
“大哥没往上报这个事,报得是从人贩子手里以正常价码收购的,今天款子批下来了。”
老猪突然从兴奋变成了担忧说道:“当时可有不少绿皮兵都看见了,还有这么些个狗推都知道……”
阿勇不屑的说道:“谁知道能几把咋?”
“大哥要是不把这几个人留下,老板不得花钱买啊?这不一样么。”
“哎,我说,你们到底去不去啊?”
老猪连忙往食堂跑去,身上的肥肉在跑动中直晃悠的说道:“当然去!”
说话间,我看见了阿勇再冲着老猪笑,也听见了他和我说的话:“和老猪多接触接触行,这小子没什么坏心眼子,实诚,不过你可别坑他啊,你要是坑他,容易得罪所有人。”
我明白了,这老猪在这儿就相当于团宠。
“没事我坑他干啥。”
我有点尴尬,要不是阿勇看出了我故意坑眼镜,怕也不会招出这些话,不过都到这时候了,谁还在乎尴尬不尴尬?我只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哪怕是跑。
我随着阿勇上楼,在上楼的过程中,还看见了芳姨从工作区走出来,她简单和阿勇打了个招呼:“我先上去”便迈着四方步,扭着腚上了楼。
芳姨其实不好看,怎么说呢,就是身上那股劲儿拿人。
她有种不看你的时候就跟不存在一样,可要是一看你,一眼就能扎进你心里的感觉。
就这种人,只要打开了视频,随便抛几个媚眼、露出点不开心的表情,叫个老爷们都受不了。
“勇哥,大哥那儿下来了多少钱啊?”
这是上楼以后我坐在了餐桌上问的话,当时阿大还没来,桌面上以跟阿大混的那群兄弟为主,为数不多的女性,也是以芳姨为首,安排在各个楼层的机动。
这些女人分插在我们周围,看起来像是几多鲜花点缀了一群绿叶。
阿勇回复道:“差不多二百一十万吧,好像是这个数。”
“不对吧?”我怀疑的问道:“六个人就算一个三十万,也应该是一百八十万,更何况还有个疯了,准确的数字应该是一百五十万才对啊。”
阿勇冲我笑了笑。
老猪说了一句至今仍让我想起时毛骨悚然的话:“疯了的那个,更贵!”
“大家把手里的活都停一下!”
阿大在这一天的晚上出现在工作区时,整个房间里都亮着灯。
他高兴极了,冲着眼镜指指点点说道:“我和你们说一件神奇的事,这小子!”
“将他这个小组的业绩用一个月的时间做到了五百三十万,五百,他妈的,三十万!”
他拍了拍眼镜的桌子:“来站起来。”
当眼镜缓缓起身时,我站在门口装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原本以为可以通过这件事狠狠修理他一下,现在好了,连阿勇都面容诡异的看向了我。
“看清了么?”
“就是他,个人业绩超过了三百万,顶一个组,我光这个月拿他一个人的提层拿了十五万。”
“你们肯定私下里琢磨我为什么突然对眼镜这么好,是吧?”
“人家一个月让我拿了十五万的提层,我凭什么不对他好?为什么不对他好?”
阿大笑的特别开心,最近几个月好像喜事连连。
“还有,咱们盘口这个月又拿回了整个园区的业绩第一,这还是我第一个月见到所有小组都足额完成任务的……”
“你们都牛逼透了。”
阿大搂着眼镜的肩膀,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就像是古代的状元骑上了高头骏马、带着大红花游街似的:“老板说了,今天咱们2号楼可以随意点菜,只要你们点得出,只要厨房有,全上!”
呜!
这群人魔障了一样吼叫着。
阿大却在这个时候高举双手说道:“还有!”
他转过身,没把话说完的看向了门口。
此刻房门才算是彻底打开,一个看起来就很高贵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穿着纯白色的高跟鞋和一身血红的短裙,白皙如玉的长腿根本不用任何丝袜点缀:“感谢各位对园区的贡献,我,作为整个园区的督导,已经知道了你们在这段时间内付出了什么……”
“所以,我私人出钱让你们放松放松,今天晚上,我包了整个‘前世今生’,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混乱,大家还是不要出去玩了,我会让那里边的姑娘过来任你们选择。”
阿大煽风点火的说道:“滚大通铺!”
底下的狗推们已经炸营了,呜嗷喊叫的像是一群野人。
“免费!”
阿大的又一嗓子让整件事都进入了最高潮。
“失算了吧?”
吵闹声中,阿勇冷笑了一声,走到了我身边说道。
我偏过头去回应:“谁知道这小子怎么突然尿性起来了?”
“等一下!”
“都等一下!”
阿大在人群中已经实在压不住这群人的声音里,直接从后腰出掏出了手枪,冲着天花板扣动了扳机。
锵!锵!
连续两声枪响,才让这群人稍微安静了一点。
我却在此时回头看了一眼在门口的安保,他们似乎早有准备一样,一动没动,应该是提前说了的。
阿大这时候打口袋才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后说道:“老板,咱之前答应了眼镜要把他这个月的前给打回去,您看。”
“好,我知道了。”
阿大很快挂掉了电话,没到一分钟,一条信息就出现到了他的绿泡泡上,当他点开了截图,我亲眼见了一张转账截图,那张截图在眼镜眼前扫过后,他摘下了眼镜框,用袖子不断蹭着眼角。
而下一秒,阿大将手机高高举起,让所有人都看见了这张截图。
“我说过没有?”
“我说过我是最公平的没有?”
“这回你们所有人都看到了吧?公司已经把钱打到了眼镜家里人的账户上,我是不是没骗你们!”
提起家里人,原本在兴奋当中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此刻……
嗵!
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炸响,偌大的烟花在漆黑的天际爆开。
我紧盯着空中转瞬即逝的绚烂,还在余光里看到了其他人脸上偶尔闪过的光泽。
“公司规矩!”
“破千万放炮,破亿烟花秀!”
“这个月我们园区的业绩破亿啦!!!!”
阿大张狂的冲着窗外喊着,此时此刻,他仿佛就是这个世界里的王。
但,烟花终究是烟花,它无法永远挂在天际,哪怕能永远挂在天际,带给人的感觉也会改变。绚烂不会始终存在,就像是只要还在园区,无论你经历了怎样的美好,都是一场梦一样。
当阿大转过身,从人群里将不停流眼泪的眼镜带出来,用最轻柔的声音说道:“答应你的,我都已经做到了,是吧?”
眼镜用力点着头。
“那下个月也得再接再厉啊。”
“起码,不能比这个月差。”
“这样吧,下个月你们组的业绩定个六百万,怎么样?”
这句话一说完,眼镜那一组的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阿大。
阿大像是逮着蛤蟆要捏出团粉的那个人一样,玩命压榨着眼镜的价值,可其他人看到的却是自己完不成任务之后,所需要承受的痛苦。
阿大当然不会给他们机会否定自己的决定,马上挥手说道:“吃饭,都去食堂吃饭,今天所有人给老子把食堂吃空,然后去房间里等着你们的姑娘!”
我是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
眼看着他们完成任务后长出一口气的疲惫;
眼看着他们得到奖励之后的惊喜;
眼看着他们听到了任务突然提升之后的错愕,最终怔住。
他们在眼镜的逼迫下,应该都没想过下个月的事,此时,却被下个月的任务如同五指山一样压在了头上。
这让我想起了阿大屋里那个为了面子疯狂贷款的杨阳,恐怕她最能理解这种感受,尤其是当还款日即将来临的时候。
“怎么了,觉着没算计着眼镜,不舒服啊?”
芳姨竟然在这个时候主动靠近了我,还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阿勇跟在人群身后刚好听见,补了句:“他还能不舒服?这小子奸着呢,给眼镜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看着人家在刀刃上跳舞,输赢他都不受伤。”
我也跟着走了出去,没想到的是,这屋里除了阿勇看出了我的意图外,连没参与会议的芳姨也看出来了。
“那你怎么不高兴了?”芳姨如此问着。
我在所有人都没看见的位置,偷偷在芳姨屁股上拍了一下,流露了一个笑脸说道:“没事。”
是啊,本来我也没事。
哪有布局者把自己扔局里的?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眼镜这个赢了局的人,却丢了命。
给阿大当打手的这几天,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每天就是拎着棍子站在阿大身后,他什么时候发火了,我们这群人就什么时候往前冲。
由于园区刚刚从‘股转盘’换成‘刷单盘’,我们这群人棍子都抡冒烟了。
学不会操作的,揍!
把绿泡泡养死了的,揍!!
拿不出业绩的,继续揍!!!
没新鲜的,就是揍。
这可和在学校里有老师苦口婆心教你完全不一样,在这儿你要说学不会,就问你扛不扛揍就完了。
其中,最变态的还是阿大,他发明了一个全新的刑罚,叫打地鼠。
意思就是猪仔将双手放在桌面上,用抹布盖住后,阿大拎着锤子站在他对面,一边骂着:“你是猪啊,这么简单都学不会。”一边用锤子去砸他们的手指头。
等打完了人,阿大还会扭过头问我一句:“老许,咱技术说那玩意儿,你学会了么?”
我怎么知道他问我这话是不是要给我送回去?
立马回答:“我听着就跟听天书似的。”
阿大乐了,回应了一句:“我他妈也没听懂。”
没听懂你砸人家手指头玩?!!
碰上主动来园区送人头的几个傻逼也是在这个时候。
当时我的任务就是每天从睡醒开始,负责跟在阿大身后晃悠,这期间,园区内的楼内楼外我几乎走了个遍。
这才算知道了整个园区的布局。
园区内除了我们2号楼外,旁边衔接的六层楼也是一样的地方,只不过那边做的是赌盘,就是‘美女荷官在线发牌,钱冲进去绝对提不出来’那种。
一般这种赌盘都是和黄盘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六层楼楼上,还有个特殊的盘口,盘口是真人美女直播。
这也是国家为什么要拼命打击这些东西的原因,你以为看直播就是看直播么?
去看看那些直播打赏榜上的人都是什么名字,直播屏幕下边的广告都是什么,全是赌盘的连接。
而且,那些女人还会和你说可以开一对一视频,只要她给你的连接你点了,那你会被什么盘口选中就不一定了。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盘口,什么刷单、跑分、转账……
总之一句话,别相信网络上认识的任何人!
任何人!
“真他妈热啊!”
当我和阿大在园区转了一圈,碰上老七和他司机,打过招呼后,俩人在园区门口聊了起来。
阿大在抱怨天气,老七在抱怨自己老婆,俩人各自抱怨各自的,像是两个恶魔一边咀嚼着人骨一边嫌人肉太老,不好吃。
这不是形容,是当时的真实感受。
我则给老七的司机递了根烟,在阳光下看着园区内的高墙,和高墙上将近一米高的铁丝网和铁丝网上的刀片。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碰上那几个傻逼的。
当、当、当。
园区的大铁门让人敲响了,那个声音传来时,我就像是地狱里的小鬼儿,听见了不懂事的孩子在摆弄黑魔法书的声音,还看见了有人用魔法阵打开了地狱之门。
哐。
绿皮兵打开了向外的探查窗口,只露双眼睛冲着外边说道:“谁!”
那一瞬间,铁门后的所有绿皮兵几乎都端起了枪。
因为这扇门除了自己人会敲,其他人绝对不会碰。
一个声音把我和阿大都给干愣住了:“我们是从国内过来的,你们是不是还在招人?”
从国内来的?
还在招人!!!!
“开门!”
阿大一声令下,绿皮兵打开了铁门,我眼前,几个背着尼龙袋子,一脸臭汗的年轻人就站在门口。
他们当中有男有女,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身上还都是土渍。
阿大生怕有什么误会,满脸笑意的冲门口说道:“刚才你们说的什么?”
其中一个男孩还有点不好意思:“我们是蜀地走滇边线来的,在边境线上碰上了盘查,和接我们的人走散了,手机什么的跑丢了,也联系不上。”
“我们就想着,随便找个地方先工作着,等以后联系上了再说,你们这儿不是XX工业园区么?”
从外边看,所有的园区都绝对正规,就像是你在某座城市看见了开发区一样。
为首的男孩胆挺大,和阿大说话对答如流,在最开始的不好意思消退后,整个人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阿大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了,立即说道:“就你们几个啊?”
我看着大门外五六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该哭该笑。
“我们一起出来将近二十人,不过,现在就剩下这么几个了。”
阿大连忙说道:“其他人能找回来不?”
“我这儿有车,不行你把身边这群小哥们先放这儿,我让人开车拉你去找找,他们几个肯定也饿了,进里边吃点饭啥的。”
那小孩摇了摇头:“不太可能了,接应我们的人说,目的地是缅东……大哥,这是哪儿啊,是缅东么?”
“是!”
“是!”
“是是是!”
“赶紧先进来,咱们去里边说。”
我一把扣住了阿大的胳膊:“大哥,不行咱们先派个车,我和勇哥跟着出去找找呢?”
眼睁睁看着那群孩子要踏入园区,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这时候算是从打黑拳以后最接近离开园区的机会,只要有车把我和这群孩子送到边境线上,我就算是拼了命,也得给自己和这群孩子拼出个出路来,哪怕只能救下一个呢!
我真不是什么圣母,只是对这里的惨状心知肚明,不希望有人和我一样而已!
“饭得一口口吃。”阿大带有威胁的目光看向我的时候,我立即松开了手,回了一句:“好。”
阿大带着这群孩子进入了园区以后,我才明白这里边的生意是怎么回事。
在园区内,有一个我始终未曾踏足的地方叫人事部,在那儿工作的人叫狗人事。
这帮家伙是负责干嘛的呢?
就是负责往园区内拉人的。
他们工作的地方,装修的像是世界五百强的头部公司,什么自动饮水机、空调、电脑、打印机应有尽有,还会在网上发布各种各样的招聘信息。不过,收效甚微。
这群人最主要的工作,就是通过殴打园区内没有价值的猪仔,让他们骗亲人来到园区。
同时,对接国内的所有人贩子!
“哥们,我看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你是不是要跑啊?”
“我跟你说,咱们都是朋朋友友的,如果有了好路子,能跑出去,一定得带着我啊!”
夜幕降临,进入‘无单房’616的我靠在床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今天晚上的伙食是玉米面大饼子和酱油汤,和刚进看守所、案子判决书还没下来的时候差不多,我倒是还能接受。
可吃完了饭,小地主的一句话,让我将脑袋侧了过去。
监狱里有句话叫‘不怕你坏,就怕你鼓捣人’,鼓捣就是蛊惑的意思,指你给别人画道,让别人去越狱,然后自己举报立功,好减刑。
小地主这几句话还真让我听出了点监狱的味儿,这一出我在那地方学过,号子里的老人儿经常把‘宁做过头事、不说过头话’挂在嘴边,就是在防着这个。
“这是人待的地儿么?”
“你不想跑啊?”
这话是我说的,压低了声音,在小地主耳朵边上说的。
那一秒,我看见小地主的眼睛亮了!
他满眼都是贼光的看着我,估计是拿当成那些刚入社会的小孩了,不对,这个小地主也不过是个二十四五岁还好给别人当哥的小孩。
“你想咋办?”
他的声音更低,话语在别人听来就应该是‘区区区’的声音,绝对听不出个数。
“不知道啊,我还没摸清路数呢。”
我一个在监狱里待了整整十年,因为涉黑涉恶一天刑期都不减的老炮能让你给忽悠了?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勐能以后,我全身警戒性都提升了,甚至每一句话都带着套,乃至于后来园区里的人在背地里给我起了个十分响亮的外号,叫‘老阴比’。
而这儿,就是我的开始。
小地主不知道盘算着什么的说了一句:“真把这儿摸清了,别忘了给哥们个信儿,我他妈早不想在这儿待了,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他这句漏洞百出的话在我听来和放屁差不多,当我默默的又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嘀咕了一句:“要是有张床就好了。”
小地主顺着声音回应:“忍忍吧,过几天啊,哥带你住大床房。”
打这儿开始,我才算是第一次理解了729的规矩。
在这儿,不开单的男人,刚进入园区时,有一个月的学习期,就像是网游里的新手保护期,这段时间内没人碰你,不过就是没有好的生活待遇。
一个月之后,你要是开了单,卡里有了钱,就不用吃大饼子和酱油汤了。
楼上有食堂,专门有厨师能给你煎炒烹炸,你就说想吃什么吧,只要单子开的够大,就算是想吃新鲜猴脑,这帮人都敢给你弄来一只猴子,现场让你用勺子吃。
可开完一单之后,新手保护期就没有了,一个单子,能保证你一周之内可以随意摸鱼,当然,这里是指万元以上的;如果是小单子,比如卖茶女的千儿八百,那只能保证当天。
一周后,再开不出单子来,就得进616睡地板砖;一周零一天开不出来,小地主的原话是,就会有人请你坐‘电突突’。
电突突是个什么,我没仔细问,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接下来的一周你不光没开出单子,还懈怠,那就对不住了,各种酷刑你就去尝吧,小地主说,园区里还有专门的水牢。
甚至,勇哥会赏你一个十分暴虐的一夜春宵。
听到这儿,我在心里暗暗发誓,那个什么勇哥敢把我叫进房间里,我特么就和他同归于尽,爱怎么着怎么着!
天亮的时候,我依然没睡,在地板砖上拔的肚子里叽里咕噜乱叫,当被勇哥那伙人打开房门时,我直接冲向了厕所。
勇哥也没拦着,只是默默跟到了厕所,站在门外说道:“遭不住了吧?遭不住了就快点学,开了单要什么有什么,不开单,等进了小黑屋,你会知道连上厕所都是一种奢侈。”
等再出来,我看着镜子里脸色惨白且浑身无力的自己有些心疼。
老子混江湖也好,进监狱也罢,什么时候受过这个?
真想转过身去照着那个勇哥的下巴狠狠砸一拳头,然后面向冲劲厕所的所有枪口大喊一声:“去你妈的!”
“走啊!”
勇哥掀起衣服挠肚皮的动作阻止了我,他腰上有枪,这枪我认识,是小作坊里产的仿54,可这玩意儿只要叫枪,就能瞬间要了人的命。
我还不想死,起码现在不想死,我得找到楠楠,大嘴巴子抽在她脸上仔细问问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我被勇哥推出了厕所,顺着电梯再次来到满是电脑的房间时,重新坐回到了小地主身旁,并按照他说的方法去操作电脑。
“勇哥,我申请开网页。”
这也是我说的话,因为在这儿不说不行,我实在不想继续睡地板了。
“想通啊?”
“想通了就好,你说我们这群人谁愿意打你们?还不是你们想不通么!”
勇哥坐了过来,在键盘上鼓捣了几下出现了输入密码的框,然后他说了一句:“转过去。”
等我把身体转过去大概两秒钟之后,就听见了键盘声响:“好了。”
再转身,这台电脑已经可以打开网页了。
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国外医疗和云南医院方面的合作信息,找到之后把这些东西全部截图放在桌面上摆好,随后打开了一个名为‘爱情乐园’的相亲网站,刚刚注册好了一个账号准备填写信息时,勇哥说了一句:“记得填云南。”
小地主补充道:“咱们这儿的网、电都是国内供应的,国内为了防止诈骗还时不常的就给咱们断网断电,所以啊,你填云南不容易被显示‘异地登录’,‘异地登录’可是要封号的。”
其实不止是云南,什么香江、老奥、宝岛的IP地址都有诈,但,能将IP地址改成那些地方的园区一般都有牛叉的黑客坐镇。
在东南亚,牛叉的黑客可是稀缺资源。
“老许,我这个上套了!”
我这儿正忙活着,小地主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将所有人的情绪都拉了过去,当我扭过头的一秒……
哐。
桌子晃了一下。
这一生晃动打断我们之间的谈话。
老猪还想多说点什么时,阿勇用目光把他所有的话都瞪了回去。
我也识趣的不问了。
“对不住啊,我来晚了!”
阿大来的时候,喜上眉梢,进来以后直接拉开了椅子,大马金刀坐在了椅子上。
“财务那边太他妈费劲了,整点钱就跟我要骗公司财产似的,这个核对啊。”
从阿大的表情上我能看得出来,他很贪。
我借机问道:“这件事不会有什么纰漏吧?毕竟七哥和狗推们可都看见了……”
“看见了还几把能把我咋喽?”阿大根本不在乎的说道:“就算是大老板知道了,又能怎么着啊?”
“他们从外边往里招人不需要成本么?”
“这钱给谁不是给?更何况我也没给他们惹什么麻烦。”
阿大说完,回头冲厨子喊道:“上酒!”
是XO。
我不知道这酒多少钱一瓶,但是我看见了厨子往所有人面前都摆放了一瓶。
哐。
此时桌面又晃动了一下,我好奇的掀起了桌布往桌子底下看去,只见桌子下面除了芳姨那两条穿着黑丝的美腿外,还绑着一个毛茸茸的家伙正在望着我,那家伙就跟在天庭等待行刑的孙空一样让人五花大绑,半截脑壳还露在了桌面上。
“哎、哎、哎!”
阿大敲击着桌面奚落我道:“你小子怎么比我还色啊?看芳姐裤衩呢吧?”
他一句话令整个桌面上的人都笑成了一团,芳姨刚把筷子从塑料粒抽出来,直接将塑料纸扔在了我脸上。
阿大也不管接下来我是什么表情,在桌面上掀开了一个银盔扣着的餐盘,餐盘下边,是一只猴子的脑瓜顶。
“上菜上菜!”
厨子一趟趟将餐盘往上端,我在所有人的惊呼中算是彻底开眼了。
鳄鱼、穿山甲、娃娃鱼……
桌子底下还绑了一只活猴子。
我的眼睛根本不知道该往哪看!
噗。
阿大打开了一瓶XO,端着瓶子站了起来,他冲着所有人说道:“各位兄弟,你们这段日子辛苦了。”
我正想象着猴子一脸无辜的眼神,阿大却在此时提及了我的名字:“尤其是新来的老许。”
“这货一来就给我长了脸不说,还让七连长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今天开始,老许和你们所有人一样,都是我的兄弟,来,干!”
阿大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站了起来,所有人一起打开了瓶盖,端着瓶狠狠灌着自己。
我在此时偷眼看了一眼身旁的芳姨,这个三十几岁、成熟到味道十足的女人也和男人一样往嘴里倒酒,吞咽速度比我还快,没几口半瓶就下去了。
此刻,我才算是彻底看清整个2号楼的阵营。
这些女机动,都是和阿大一条心的,而阿大和阿勇是大老板的心腹,也就是说,他们俩不可能和督导一条心,最关键的是,阿大这个人还很贪。
眼下,我就剩下督导一个女人没见过了。
但,我突然佩服起了大老板用人的能力。
他把和自己一被窝睡觉的督导与最得力的手下弄得分崩离析,让他们俩互相抱怨,互相监督,如此一来,权力就始终握在了他手里。
这是个高手啊。
即便是在监狱那个大熔炉里,能把这一手用好的人也不多。
“呃!”
当阿大将酒瓶挪开了自己的嘴,其他人才敢将瓶子放下,阿大舒爽的伸出手往下挥动了几次,等所有人都坐下了,他才露出笑脸。
“咱们这群天南海北的穷哥们凑到一起不容易,能相处的这么好也是个缘分……”
“所以啊,我就希望咱们这些人里能不出现任何问题。”
他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说道:“老许,这儿就你是新来的,来,你表个态。”
我端着酒瓶子又站了起来。
可心里想的却是,我表什么态?
我他妈被骗来的,让我表什么态?!
我端起酒瓶子,再次喝了起来。
如果刚才是留了心眼的喝,这回就是真的和那群人一样往里灌了,没多大会儿小半瓶就让我咽了下去,血脉都开始燃烧的感觉让整个脑袋发胀。
“好!!!”
阿大笑的特别开心,鼓着掌说道:“都瞧出来没有,这也是个实惠人。”
“哈哈哈哈!”
他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慢慢坐下,感慨着说道:“身上要是没有千斤重担,谁愿意闯湄公河啊?”
“要不是碰上了不平事,心里装满了委屈,谁乐意抛家舍业的上这儿玩命来?”
阿大指着自己:“我这个人最公平。”
“我知道你们的辛苦,也愿意拿高价满足你们的愿望,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前提就是你们得是我阿大的兄弟!”
“我也向你们保证,今天以后,我阿大有的,你们都能有!”
所有人又都端起了酒瓶,江湖义气十足的都面向了阿大,等他拎着瓶子和所有人撞在一起,‘叮’一声后,又开始一抡猛灌。
这一口喝完,阿大才挥手说道:“吃菜!都吃菜!”
“这些玩意儿在国内你们可吃不着啊。”
此刻,喝懵了的我眼看着厨子走了过来,他冲着那毛茸茸的脑袋伸出了铁锤,一锤敲完,桌子底下吱哇乱叫,紧接着一勺热油就浇了上去……
呲。
滚烫的热油冒着油烟,连红带白混合于一处,我一扭头‘哕’!
直接吐了一地。
耳朵眼里全是其他人的嘲笑声:“完犊子!”
“老许啊,你才喝多少啊,就不行了?”
等我再回头,桌面上已经每个人分了一个小碗,小碗里只有一点点……哕!
我差点没把胃液吐出来,最后都感觉自己吐得直泛酸水。
一直到这群人嘻嘻哈哈完事,厨子钻进桌子底下将那玩意儿的尸体拽下去,我才算回过神来。
再看阿大,嘴角都挂着血丝,跟刚吃完人差不多。
“没事吧?”
坐在我旁边的芳姨竟然没嫌我埋汰,问了这么一句。
我看着她没说话,怕自己再吐出来的抿着嘴。
“刚来的时候我也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我也稍微缓过来了一点,纳闷的问着:“干嘛没事吃这玩意儿啊?”
芳姨笑了。
在旁边人不断呼喊中,低声和我闲聊着:“找刺激呗。”
她用目光看向了所有人:“在这儿的人,大部分事都见过,经历过了,有些人还觉着一切都已经不新鲜了。”
“为了让自己能感觉到还活着,就开始寻找一切能够刺激的事儿。”
园区内,第一次在上午十点睁开眼睛的我,享受着不知道还能有几天的特殊权利。
起床,在闷热的天气里,拎着阿大给我磁卡回到自己大床房冲了个澡,几乎放飞自我的在整个2号楼四处乱窜。
但是,二楼我却是始终都没敢去,生怕撞着那死娘们,提前给自己作没了。
“你怎么那么爱吃苹果啊?”
这是我从房间走出来,刚好碰见去上班的芳姨时,她说的话。
她还很好奇的从我兜里把另外一个苹果给拿走了,一点也见外。
恰好在此时,我们同频走入工作区,在这个禁止谈恋爱的区域内如同异类一般你侬我侬。
当然,人不能太嘚瑟,一嘚瑟就容易让人烦,比如刀子,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望见了眼中钉肉中刺。
这不怪他。
杨阳说,最早在这个园区里,刀子才是阿大的左膀右臂,因为他足够狠。
砍骡子脚掌的时候,就是这小子递得刀。
后来阿勇来了,刀子只能退位让贤,毕竟你没人家那个本事,就是站不住那个位置。
杨阳说,刀子也找阿勇试过一把,阿勇没惯着他,让他拄了整整三个月拐。自此,刀子没脾气了,见着阿勇一定会说上一句‘勇哥’。
再往后老猪来了,人家关系更近,阿大几乎天天带着,都不等刀子有任何反应,老猪在外边从枪林弹雨中把阿大的命给抢了回来,这等于不光关系近,还立了大功。
刀子又认了,他从园区打手圈的老二一下变成了老四,就别提多闹心了。
接下来是我。
我几乎是用两个月多一点时间就在园区里跨越了狗推到打手之间,完全不可能跨越的鸿沟,还站在了阿大身边。
在刀子完全不知道我打过黑拳、给阿大出过主意、还在背地里准备替阿大去死的情况下,几乎每一天看我的眼神都在变,更何况,还见到了我和芳姨摸摸搜搜明着违反园区规定。
“你俩差不多了啊。”
“想通下水道能不能回屋?”
这话是老猪说的,不带敌意,还在阿大、阿勇都没来的情况下,明显开着玩笑,甚至把声音压的很低。
我拿着苹果一口一口啃着,笑笑没说话。
刀子突然扔出来一句:“捡个婊子还当宝了。”
就这一句话,给刚刚坐下的芳姨说得‘噌’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他问道:“你他妈说什么呢!”
刀子冷笑着回应:“我说你是婊子,婊子啊!”
芳姨起身就要往过冲,我隔空伸手阻止了她。
慢慢走到刀子身边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这是开场白,在我们那儿,如果你碰到了‘你瞅啥’这句话,未必能打得起来,可要是有人悄摸声到你近前,问你一句‘你什么意思’,这就代表着真的要干你了。
刀子把双手摊开看了看左右:“我说错了么?”
“你问问在这儿的每一个人,谁没和她干过?”
“老猪,你干过没?”
“那就是个破鞋!”
破鞋……
可以说是最刺激女人的两个字,哪怕明明是那么回事,也没有任何一个女的爱听这俩字。
但,刀子的话还没说完:“再说,老许,你咋这么牛逼呢?”
“不知道园区不让搞对象啊?”
“你一天天和她俩抠搜的,想干啥?”
这要是在咱们国家,刀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属于耍流氓,装地痞。
可这儿是园区!
在这儿,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阿大亲手立下的规矩。
最重要的是,这些规矩我都违反了,还每天晃里晃当跟个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干,最近唯一的工作竟然成了和小伙出去给人打扫卫生。
谁不眼馋啊?
我看着他,平稳无比的答应:“啊,我就搞对象了。”
在每一个狗推的注视下,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不客气的说,自打进了园区,我就没有一天这么痛快过!
刀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着眼珠子反问:“这意思,你要和大哥对着干?”
我太知道刀子在下套了,他的目的就是要站在不理亏的位置,一旦发生点什么时,张嘴就能把我推向深渊。
“是这么回事。”
刀子怒骂了一句:“哎呀我艹……”
碰!
我抬手一炮就削在了他脑袋上,趁着他吃痛下往后错步,瞅准了其中一只脚,抬腿一勾,‘哐’这小子直接失去了支撑腿摔倒。
下一秒,我骑在他身上抡起拳头就往下凿。
嗵、嗵……的击打声不绝于耳,刀子在紧急情况下只能弹出双手护着脸颊。
老猪此时才反应过来,打椅子上起身往过跑,伙同另外一个打手一左一右架住了想把我从他身上拽下来。
那我能干么?
来着两个多月了,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发泄机会,还是那种不用负责任的发泄机会,我能轻易放弃?
我刚被老猪和旁边的打手合力拉起来,眼看着刀子要往起站,故意往下一蹲,抬腿亮出鞋底奔着他脑门直接踹了下去。
一脚给他干躺下以后,也从老猪手里挣脱,挣脱了半边,另外那半边就已经扣不住我了,猛一晃悠膀子,甩开了那人的手臂,二次冲上。
我拎起板凳,此时已经不管不顾了,冲着刀子的上半身用力砸下——咔嚓。
连砸了三次,才把板凳腿砸断。
刀子脸上开始往外淌血了,不知道是让板凳腿刮的还是让我打的。
老猪在旁边着急的大喊:“老许,你不要命了!”
要命?
这时候在园区内连阿大都不能惹我,除了督导,眼下我谁也不怕!
“老许!”
“老许!”
我耳朵后面的呼唤声都塞满了,我两只手上一边一条断开的凳子腿,甩开胳膊就往刀子身上抡,直到一个冰凉的枪口顶在了我脑门上。
“再动一下,我马上崩了你。”
我不动了,因为我看见了阿勇。
不动的原因是,这小子真敢开枪,还一点都不带犹豫的那种。
“起来。”
阿勇晃悠着枪口,我随着枪口的起伏慢慢起身。
这回刀子算是来神儿了,刚坐起来就要冲过来,大骂着:“我X你妈……”
阿勇就用一句话就让他彻底没了电:“信不信我还让你拄拐?”
一时间,整个工作区安静的好像太平间,没了半点声音,连呼吸,都刻意压制着。
“你们俩,跟我出来。”
我好像一下把全区里好多事都给看清了,看清了每一个人的每一条路。
这个督导,已经攀上了老七;
阿大,用刷单盘作保障;
所有人都在表面上顺从大老板的同时,暗地里给自己留了一手!
“老许啊。”
老七到我身边搂住我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我一直觉着咱哥俩关系处的不错,是吧?”
“来,抽着。”
他给我点了一根烟。
我刚把烟吸进去——哐!
老七一拳就捅到了我胃上。
一点不扒瞎,当时那口烟都没吐出来,在嗓子眼呛的直辣,最后是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的,整张脸憋得发胀。
“按理说,关系处的好,你得为我着想啊,现在你怎么拿我和你说的话,当放屁了呢?”
“我X你妈的,没有我,你今天还是敲键盘的狗推呢,你都忘了吧!”
真他妈能要情……
老七直接把眼睛瞪了起来:“你他妈说什么?”
我苦笑着,脸上青筋蹦得自己都有感觉说道:“我说你,真他妈能要情儿。”
“嘿!”
老七左右转头寻找趁手家伙那一刻,我咬着牙又给了他两句儿:“你帮我,是因为我用命打黑拳给你挣了钱,就像是狗冲你摇尾巴以后,你把火腿肠掰下来一块扔过去。”
“那是恩啊?”
“是恩嘛?”
我不是突然有刚了。
我是在余光中,看见了阿大光着膀子正在楼道里往过走。
现在不是给阿大放倒的时候,阿大要是倒了,整个园区都要洗牌,到时候我准备好的一切都白准备了,而我这个人无论对于老七还是督导,也都算是彻底失去了价值。
谁能指望我在向大老板检举揭发阿大以后,人家会觉着你检举有功啊?可能么?
这些江湖人最恨点子,我要真给阿大点了,他肯定是完了,大老板知道这件事以后,紧随其后让人弄死的就是我!
是,阿大让我去财神那儿的意思,也是想用兄弟情义给我套上,然后在关键时刻换我一条命,可起码保住了阿大,我还能在园区里自由几天。
老七是他妈要给我塞军营里,那跟扔狗笼子有什么区别!
咣!
房门让阿大一脚给踹开了,当他瞧见我弯着腰窝在那儿蹲着,立马扬起了下巴:“督导,你啥意思?”
这个女人撒谎都不带有表情的:“我能有啥意思,今天下午园区里跑了个人,这老许以前是和他一个组的,我叫过来问问不行啊?”
“不行!”
阿大到我身边一拎我脖领子,我腿是伸直了,可上半身怎么也直不起来,跟罗锅一样在他身边佝偻着。
“老许下午根本就不在,他去财神那儿打扫卫生了,一下午都让老猪锁在了财神屋里,你有什么可问的?”
“再说,多少天以前老许就不和骡子在一个屋住了,骡子又没跑掉,你想问怎么不问本人呢?”
我见缝插针,使劲儿拱火说道:“大哥,这老娘们非说你把盘口给了老林,让我说出咱当天去老林那儿干啥了,我说不知道,上来就弄我。”
阿大表情狰狞的笑了起来:“噢,开始搞我了!”
“是吧?”
“那行,我这就给老板打电话,等老板来了,你们要是拿不出证据来,咱们到时候好好论论!”
阿大一点不惯着她,掏出手机开始往外播号。
老七过来拦住了他说道:“你这是干嘛,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对于下边那些狗推,他们肯定是不需要证据的,可是对于一直跟着大老板的阿大,督导要是拿不出证据来,那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否则,阿大绝对不敢这么大胆!
“我跟谁好好说?”
阿大得理不饶人:“咱们不是一直都跟老林有业务往来么?这老许就是从老林那儿买回来了,你们都他妈忘了?!”
“再说我去老林那儿不是因为咱销冠眼镜把自己作没了么,我是去花钱买业务骨干,那成功学大师最近出了多少业绩了?”
“这他妈颠倒黑白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是吧?”
我很想提醒阿大,那个词其实叫欲加之罪,但这时候,还是闭嘴好一点。
嘟、嘟、嘟……
嘟、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阿大的电话没打通。
他也不在和屋里这俩人继续墨迹:“你俩,噢,你俩等着,等我把电话打通了的咱再说。”
说话间,阿大拉着我的胳膊往外拽,等出了屋,往楼梯口走的时候,我看见了芳姨、老猪和一票打手都在这儿等着,他们门对面站的全是绿皮兵。
“大哥,我没几天儿了吧?”
这是之前和阿大说好的。
阿大点了点头,低声说了一句:“这几天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爱上谁屋睡就上谁屋睡,要是真看上了我屋里那新来的女人,晚上我就给你送屋去。”
“躲开点!”
阿大靠着自己大身板子,在绿皮兵中间撞了过去,拉着我直奔楼上。
“没你们事了,都回去吧。”
上楼的过程中,阿大将所有人都撵了出去,就这么拉着我的手臂,也不坐电梯,顺着楼梯往上爬。
“大哥,那娘们说昨天晚上老林园区放烟花了。”
“我X他妈!”
“还说,她们已经知道了老林是靠刷单盘捞的钱。”
“我X他姥姥!”
“给我弄起来,就是想让我亲口说出来这些事,好去大老板那儿给你弄倒。不过你放心,我一个字儿都没说。”
“我日他祖宗!”
阿大到了大床房所在楼层后,并没有继续往上去办公室,而是将我拉到了大床房里,顺手扔到了床上。
随后,气的跟驴拉磨一样,在屋里来回来去的走:“这娘们是察觉出快要压不住我了,也想明白了眼下的园区只要我持续出业绩,那就能证明有她没她一样,她也就彻底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我苦笑着说道:“我倒挺想看看大老板给她扔进前世今生以后是个什么样,可惜啊,估计没机会了。”
“你放心,你这个愿望哥肯定满足你,等哥给她干倒了,就用小铁链拴到我办公桌底下,我要不把这娘们活活饿死,我他妈都对不起你!”
我是想救人么?
不知道,真不知道。
我只知道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不得不冲过去。
“都躲开!”
“滚!”
“站一边去!”
阿勇、老猪,最后连阿大都惊动了,一票打手冲过来才将这群人挨着个的分开后,我才从人群中看见了眼镜。
当时我半跪半倒的扶着地面,眼镜倒在我右前方大概一米的位置,他脸上全是鞋印,身上都是脚印,最严重的应该是脑瓜顶,那块缺少了骨头的地方正不断往出窜着血。
阿勇蹲下身体往脖颈了摸了一下,转过身看着阿大摇了摇头。
人没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之中把眼镜脑袋顶上没骨头的地方干开了,直接带走了他。
一时间整个食堂都安静了下来,阿大气的直转圈。
“作!”
啪!
啪!
站在阿大身边的狗推分别被他一人给了个嘴巴,小伙那小体格都没扛住,一嘴巴就给抽倒在地。
“再他妈作!”
“X你们妈的!”
“作出事了吧?”
“销冠让你们作死了吧!”
“啊!”
阿大气的不断挠着头皮,他还指望靠着眼镜下个月再压其他盘口一头,这还压谁去?
“都进狗笼子。”
“有一头算一头,阿勇,老许,把所有人都给我塞进狗笼子,赶紧!”
“我他妈看这帮犊子就脑袋疼。”
阿大好像最近点我名有点儿点习惯了,可能是用我用顺手了。
与此同时,我也见到了整个园区里最轻的处罚,狗笼子。
噌、噌、噌。
厨房后边,一个个大铁笼子被拽了出来,这东西早期园区还用,可到我进园区以后阿大就不用,主要是麻烦。
等把狗笼子弄出来,打开了一个个铁门,再把人装进去,好么,一个大活人进去是蹲蹲不起来、坐又坐不下,就连你想倒着,腿都得卷着。
“来搭把手。”
阿勇拽着眼镜的两条腿,冲我喊了一嗓子。
我抱怨着说道:“怎么又他妈是我啊?”他还把最恶心的那头交给了我。
“废话,这活你干过,不找你找谁啊?”
我俩搬着尸体走了出去,直接送到了楼下绿皮兵的屠宰场。
临回来的路上,我想起了上回埋尸体的事,问阿勇道:“勇哥,上回咱俩出去埋人,是大哥试我呢吧?”
我是觉着和阿勇混熟了,大家随便说两句没什么。
可阿勇却冷笑着回了一嘴:“那你咋知道这回不是?”
我的两只脚不由自主的站在原地,目光始终没从阿勇的身上挪开。
阿勇似乎察觉出了我和他错开的身位,转身走回来坏笑着说道:“你他妈也有害怕的时候啊?走吧!”
搂着我的肩膀又走回了2号楼。
这一宿是我值的班,在食堂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那些人互相埋怨。
“就是你,一酒瓶子打漏了眼镜的脑袋,没有你,谁也不能进狗笼子。”
“放屁,我那一下是将他从桌面上干倒,打的是前额,眼镜脑袋上漏那个地方在头顶!”
骡子和阿苗不停争吵着,给我闹烦了的骂道:“闭嘴!”
再转头,我看见曾经那个和自己一起来的男人,已经失去了媳妇的他,在狗笼子里瑟瑟发抖。
他不是眼镜这一组的,却是最有理由在混乱之中干这件事的。
我走了过去,这小子吓得用力往后缩,给笼子撞得‘哐、哐’作响。
我想起了被绑在桌子底下的那只猴子……
不问了。
我一个字儿也没问。
“哥。”
老猪在门外晃晃悠悠走了过来,又给我递了根烟,很随意的说道:“你卡给我使使。”
他是园区里唯一一个知道我拿了打黑拳的提层后,只用掉一千一的那个人。
“出去浪啊?”
对于这张磁卡,我没有太在意,反正这里边的钱也拿不出来,随手递了过去。
老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不么,前世今生上了一批新货,我想试试。”
我也没听说园区进新人啊,问道:“谁啊?”
老猪用眼眉挑了一下,目光却看向了依然在瑟瑟发抖的他,接过我的磁卡后,转身走了。
此时此刻,整个食堂里只剩下我和一群关在狗笼子里的人。
“艹!”
……
“哎,醒醒。”
早上,当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那一刻,我是被芳姨给叫醒的。
她很懂一样说道:“睡上啦?”
“这你要让阿大给抓着,腿不得给你打折啊?”
正当我在昏昏沉沉中琢磨着是不是误判了和对方的关系时,人家从背后拿出了一个塑料袋。
里面是我在园区内从没见过的油条和油炸糕。
“以后别在园区里买包子,那玩意儿能吃么?”
说完,她竟然笑么嗞的走了,走到门口还踮起脚嘚瑟了两下,和正在谈恋爱的少女似的。
我在门口冲着里边看了一眼,见这群昨天惹祸了的狗推们,在酒精作用下还没有一个睁眼的,才察觉出芳姨办事的小心程度。
拽出油条正吃着,阿大一脚踹开门走了进来。
我能看得出来,他一宿没睡。
我掏出烟,连盒一起递了过去,问道:“大哥没睡啊?”
“我睡几毛啊?”阿大怒气冲冲说道:“眼镜死了,下个月业绩怎么办还不知道,怎么睡?”
点烟的工夫,我看见阿大手背骨节处都破了,立马想起了被铁链子锁在房间里的杨阳。
这时候我肯定不能搭茬了,别到时候再马屁没拍好拍到马腿上。
“你瞧着吧,一会儿这帮货只要到了工作区准会变得无精打采。”阿大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盘口接下来的所有发展一样,打包票似的和我说着。
我只能顺嘴搭音:“那一会儿我和老猪抓出来一两个,教训教训?”
“没用。”
阿大很快否定了我的建议。
因为,本来也没用。
眼镜的死让整个园区内的积极氛围一下变得十分消极,想解决这个问题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唤醒他们的积极性;另外一个,是干脆从里到外都换一批新人。
而这两个办法对于眼下的2号楼来说,都十分困难。
阿大琢磨着,伸手敲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一会儿和我出去一趟。”
“借人。”
阿大真没瞒着。
“我想跟你借你们家那个成功学大师。”
14、15年,正是这玩意儿最火爆的时候,各位大师层出不穷,其中最著名的‘听懂掌声’曾经给无数人带去了欢笑,也骗走了多少人的财富。
要我说,那帮玩意儿才是真真正正的诈骗,一堂课13998,还动不动就能凑满满一个大会场,也不知道那些挣了点钱的老板是脑子有包还是让什么玩意儿附体了,竟然上这群明显小学都没毕业的人的课。
那钱都让他们给挣嗨了。
这回我又听见‘成功学大师’的名字由阿大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立即就把在国内的记忆给衔接上了,没想到这地方也有这种人物。
“老林,这个月,我给那小子干了。”
“我用我们盘口最基本的股转盘,干了他的‘刷单盘’,可他妈都没等我站起来嘚瑟呢……”
阿大不说了,有些无奈的吧嗒着雪茄。
老林笑着说道:“小事,都是小事。”
“打算用多长时间啊?”
阿大回应道:“俩月,行不?”
“我只要再干新来那小子两回,让他以后都在大老板面前张不开嘴就行。”
这个带来新盘口的人,应该是督导联系过来的,不然阿大不会这么激动。
他和督导不对付,自然要把督导带过来的人给灭了威风,否则以后在园区还能立住了么?
这是东南亚啊,你就算是和老板关系再好,拿不出业绩来不也张不开嘴说话么。
“行,这个忙我帮了。”
林老板答应的比我们所有人想象中都痛快,我却一眼看出了这种人的狠,人家是明白什么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
“条件呢?”
接下来不等阿大感恩戴德,老林用三个字给他弄愣了。
“条件?”
老林很自然的靠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道:“你的销冠死了,要把我销冠借走,一没有抵押、二没有合同,还不得谈点条件么?否则传出去了好说不好听,知道的是因为咱们哥们感情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欺负我呢,是吧。”
这种人永远是用替你考虑的方式,以最温柔的态度下最狠的刀。
“你想要什么条件?”
老林眨了眨眼,看向了我和老猪。
“都是自己兄弟,你说就行了。”阿大随口打消了老林的疑虑。
“你们家是咱们勐能第一个有新盘的,之前我还纳闷,你们729怎么就突然放上烟花了,原来是这新盘闹得。”
“阿大,你看这么着行不行,那个成功学大师你也别说借,我也别说给;也别说俩月、也别说半年。一会儿从这屋走,你就把人带走,什么时候觉着不好使了,再给我送回来就行。”
“不过……”他抻着长音说道:“你是不是把那个新盘拷贝一个,也教教我啊?”
“你们吃肉,我喝点汤还不成么。”
阿大后悔了。
我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得出来,这话要是我不在屋里,他没准会给出另外一个答案。
“那指定不行。”阿大望着我说道。
这意思还不明白么?
我主动开口:“大哥,我想上个厕所,您看……”
阿大看向了林老板,林老板伸手在茶几底下掏出对讲机喊道:“有喘气儿的没有,进屋一个。”
片刻后,一个胳膊上都绣满了纹身的胖子走了进来,老林一指我:“带这个哥们去趟厕所。”
当我顺手把房门关上,被人家带着走到了路口,我喊了那胖子一声:“唉,哥们。”
我用夹烟的手往屋里一比划:“屋里谈事呢,我不太适合听,躲出来待会儿。”说这话递了根烟过去。
那胖子明显很明白事,接过烟点燃后说道:“也是,他们那些老板说的事,有时候我也听不懂。”
“家哪的?”
“内蒙。”
“哦,我东北的。”
我满嘴大碴子味说自己是内蒙的,这小子更过分,一嘴唐山口音告诉我是东北的,我们俩老中医谁也不揭穿谁,就站在楼道口胡说八道着。
信口雌黄这个词可能就是为了我俩设计的,尤其是那胖子因为长期抽烟嚼槟榔弄了满口的大黄牙。
此时,和我们隔着整整一条路的另外一个胡同口,一排穿着高跟儿鞋、精致吊带长裙的女人走了过去,一个个抹着小红嘴瓣,妆画的和小鬼而似的,我就瞄了一眼便转过了身。
心里琢磨着这帮人不是美女荷官就是准备打视频、开直播的,那胖子偏偏在这时候和我说了一句话:“哥们,你们那儿都弄啥的?”
他真不是套话,就是觉着俩大老爷们对着站这儿太尴尬了,随口聊聊。
我这儿要是对付一句‘啊,就弄点盘口’,都不用说什么盘,这事也就过去了,可就在这一秒,我扭回头的一瞬间,看见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那张脸别说化妆了,就是烧碎了骨头我都能认识她灰!
楠楠!
她绝对是楠楠!!
当时我身上这股火直往脑瓜门子上撞,连那胖子都没搭理,把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撇,冲着那群女孩走了过去。
那胖子也发现了不对,但碍于我是客人的身份也只能问一嘴:“你上哪啊?”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人群,一把就拽住了那个女人的头***圆了拳头——吭!
一炮就给楠楠削躺下了。
我已经丧失理智了,胖子过来一拍我肩膀,我挥手拽住他的头发,往墙上用力磕了过去,耳边清晰的听到‘空’一声后,他怎么倒下的我都没看,转回头,抬起脚就往楠楠脑袋上踩。
我真有心一脚直接把她脑瓜子踩稀碎!
只是我这儿脚还没落地,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电流声响‘嗞、嗞、嗞’。
我用了全身力气的脚立马放了下去,一个跟头栽倒躺地上就开始哆嗦。
我也是,没细看这帮人手里拎的啥,可这节骨眼谁有工夫看他们?
我倒下后就听见身上的电流声‘噼啪’作响,刚眨了一下眼镜,整个人便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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