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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人生李谦李自成小说

李谦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原来的时候,她从不曾这么认真地盯着他看过,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他还真是长得相当帅气,嗯,跟王靖露倒还真称得上是一对金童玉女。咦,他似乎……刮了胡子?他的脸依旧青涩、稚嫩,有着每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都有的那些共同的特征,但是胡子这一刮,顿时就让他看上去显得更精神了一些。当然,也更帅气了一些。青涩之中,透着一抹隐隐的成熟味道。这是一个马上就要长大的男人!关键是,他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歌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这一刻,齐洁竟突然觉得有些微微窒息的感觉!愕然回神之间,她赶紧安慰自己,“好看的东西嘛,谁都会觉得好看啊,这世上就没有哪个人不是视觉动物的,觉得他长得帅又怎么了?”一曲终了,李谦睁开了眼睛,正好齐洁也回过神来。于是,她忍不住立刻鼓掌,装...

主角:李谦李自成   更新:2025-02-16 21: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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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谦李自成的女频言情小说《完美人生李谦李自成小说》,由网络作家“李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原来的时候,她从不曾这么认真地盯着他看过,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他还真是长得相当帅气,嗯,跟王靖露倒还真称得上是一对金童玉女。咦,他似乎……刮了胡子?他的脸依旧青涩、稚嫩,有着每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都有的那些共同的特征,但是胡子这一刮,顿时就让他看上去显得更精神了一些。当然,也更帅气了一些。青涩之中,透着一抹隐隐的成熟味道。这是一个马上就要长大的男人!关键是,他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歌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这一刻,齐洁竟突然觉得有些微微窒息的感觉!愕然回神之间,她赶紧安慰自己,“好看的东西嘛,谁都会觉得好看啊,这世上就没有哪个人不是视觉动物的,觉得他长得帅又怎么了?”一曲终了,李谦睁开了眼睛,正好齐洁也回过神来。于是,她忍不住立刻鼓掌,装...

《完美人生李谦李自成小说》精彩片段


原来的时候,她从不曾这么认真地盯着他看过,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他还真是长得相当帅气,嗯,跟王靖露倒还真称得上是一对金童玉女。

咦,他似乎……刮了胡子?

他的脸依旧青涩、稚嫩,有着每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都有的那些共同的特征,但是胡子这一刮,顿时就让他看上去显得更精神了一些。当然,也更帅气了一些。

青涩之中,透着一抹隐隐的成熟味道。

这是一个马上就要长大的男人!

关键是,他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歌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

这一刻,齐洁竟突然觉得有些微微窒息的感觉!

愕然回神之间,她赶紧安慰自己,“好看的东西嘛,谁都会觉得好看啊,这世上就没有哪个人不是视觉动物的,觉得他长得帅又怎么了?”

一曲终了,李谦睁开了眼睛,正好齐洁也回过神来。

于是,她忍不住立刻鼓掌,装出一副第一次听到的模样,说:“哇,李谦,你真是让我……让我太吃惊了!老师为你而骄傲!这首歌,很好听!真的是很好听!”

李谦笑笑,说:“谢谢。”

这时候,齐洁又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当然,她不会忘了自己今天来学校的初衷。

怎么可能会忘呢!

因为那首歌,她昨天可是把眼睛都哭肿了!

但是,她无法开口。

只要她不愿意说出来自己已经在楼道里偷听过许多次李谦唱歌,那么这件事,她就永远都无法开口!

否则,你怎么会知道李谦唱过一首跟小鸟有关的歌?

于是,这一刻她心里万分纠结。

第一次,她突然盼着李谦的话能多一点,哪怕是臭贫几句,或者像和他同龄的那些男孩一样忍不住想要炫耀起来……那简直就是最好了!

但是,没有。

李谦坐在那里,只是低着头抱着自己的吉他,安安静静的,似乎根本就没打算要主动的跟她聊些什么。

这一刻,齐洁心里简直无奈到了极点,甚至隐隐有点恨他。

但李谦不开口,她能怎么办?

继续再让人家唱一首?

好吧,就算人家唱了,如果还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首呢?

这时候,她只能试探着说:“哎呦,你看,这好半天了……老师打扰你练歌了吧?”

她盼着他的态度能积极点、兴奋点,哪怕是说话的语速快一点……

但是,还是没有。

他抬起头来,微微地笑着,说:“没有,反正我平常也就是这么唱,能唱给齐老师你听,你还这么喜欢,我觉得很好啊,一点都没有打扰。”

这话说的,太有礼貌了。

但问题就是……太有礼貌了。

也是第一次,她突然发觉,原来除了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之外,自己和李谦之间,其实真的是挺陌生的。

因为陌生,所以礼貌。

于是,尽管内心万般不愿,但齐洁还是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很标准的笑容,同样礼貌地说:“没打扰你就好!……真好,只是随便回来拿个东西,倒是意外的听到了两首好歌!哈,李谦,老师可是认真的,我为你感到骄傲!”

李谦也随之站起身来,闻言笑着点点头,脸上有着微微的羞涩,说:“谢谢齐老师。”

“那行了,老师就不打扰你了,你接着练吧!我走了!”

齐洁转身要走,却又站住。

然后,她回过身来,试探着问道:“李谦,你每个周末都会来练歌吗?还是其它时候也会来?”

李谦闻言微微怔了一下,回答说:“其实……我周六周末倒不是一定会来,主要是每天下午放了学,会过来练一会儿。”

齐洁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赶紧说:“那以后老师可以经常来听你唱歌吗?”

说话间,她看着他,一脸希冀。

但是她很明显的看到,李谦犹豫了一下。

“当然可以啊!只要齐老师你不嫌弃我是噪音就很好了!多一个听众,是挺幸福的一件事啊!”

齐洁的眼神微微一暗。

但她很快就说:“那好,那咱可说好了,以后老师要是有时间,就过来听你唱歌!”

这一次李谦很爽快的点了点头,说:“好!随时欢迎齐老师莅临检查指导工作!”

嗯,这句话才是李谦的风格嘛!

臭贫!

于是齐洁笑了笑,指着他说:“你这张嘴呀……行啦,那我走了!”

说着,她转身往楼下走。

然后,一直等坐进自己的车里,她才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居然是李谦!”她摇摇头,“不过,今天这一趟,应该算是没有白来?”

自言自语间,她手脚飞快地打开车里的空调,凉风一吹,这才觉得心里安泰了些。然后,她熟练地打火、挂档、摘手刹,但就在脚尖离开刹车的那一刻,她却又停下,忍不住扭过头去,往学校教学楼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那里只有一堵高高的墙,什么都看不见。

整面墙都爬满了爬山虎,绿汪汪的。

茂盛,且葳蕤。

…………

期末开始越来越近,也就意味着假期越来越近。

同时也就意味着,王靖露离开济南府去京城的日子,越来越近。

最近这些天,王靖露的心情始终都很低落。

丢开其他的所有问题都不去想,单单只是要离开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这个地方,去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去居住、去生活,对于一个像王靖露这样才刚刚十七岁、还从不曾远行过的女孩来讲,就已经是一件很伤感的事情。

更何况,济南府对于她来说,还不只是代表着故乡。

于是……

是的,自从上次回绝了赵毓敏并且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他的确是没有再跟自己联系过了,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更没有拜访,以至于爸爸还好奇的问起两人之间到底相处的如何,为什么赵毓敏最近都不怎么跟他联系了之类的。

而且最近这些天,她已经再次开始逐渐习惯去李谦的家里了,见到他的爸爸妈妈,也不再会总是那么害羞,而李谦的学习态度,也真的是一反常态的认真。好像他不但已经开始明白了一些什么事情,还已经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是的,学习。

学生嘛,学习好,成绩好,考上一所好大学,自然是说话有底气的根本。

姐姐来电话说,学校那边她托了朋友,都已经联系好了,暑假过后的入学已经没有任何问题,需要她做的,就是等去了京城之后到人家学校的教务处那里去照相片,好让人家办理转学手续和入学籍。

嗯,连假期里要上小课的事儿,姐姐都已经帮她办好了,据说京城电影学院一位退休老教授的补习班,老爷子据说在圈内名头不小,所以他的补习班总是很热,但偏偏老爷子年龄不小了,精力不济,所以他的班每次就招十个人,姐姐是托了好多人才把她给塞进了这一次的暑期班。

当然,学费的高昂那更是题中应有之意了,上了人家老爷子的班,你还别嫌贵,你不想上,立马大堆的人往里挤。

哦,对了,还有。

姐姐还说,她们那个组合的新专辑正在筹备中,前两天又收到了一首不错的好歌,节奏超劲爆、旋律超赞!

这些,都应该算是好事吧!

至少王靖露觉得,这些都是好事。证明了在能够看到的范围内,自己的未来值得期待,姐姐的事业似乎也正在走向光明。

但是……

她就是觉得很失落!

她就是觉得很伤感!

于是,当又一次,她和李谦约好了在天台上见面的时候,发了一会儿的呆,她突然就扭头看着李谦,说:“你给我唱首歌吧?”

李谦闻言笑了笑,说:“你不说我都会说,我最近练了十来首歌,准备假期里要去酒吧、咖啡厅,或者餐厅之类的地方去试试,看能不能做它们的驻唱歌手,所以,肯定要让你这位钢琴家帮忙听一听,把把关啊!”

王靖露闻言有些吃惊,忍不住就问:“你将来是准备要……往音乐上发展?”

李谦本来已经准备下楼拿吉他,闻言又站住,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啊?不行吗?”

王靖露有些犹豫。

她的姐姐就是歌手,她当然知道要走这一条路是多么的难,成功的希望又是多么的渺茫,每次听姐姐聊到她经历的那些无奈、那些苦闷和那些努力,她就会忍不住想要放弃自己那个所谓的艺术梦,但是,在这一刻,她却忍不住会去想:或许,如果他能成功的话,就没有人会说他配不上我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挺自私的。

嗯,其实上次在他的房间里,他弹吉他唱歌给自己听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就真的是很高兴啊,真的是很希望他将来能在这上头有所成就啊!

其实那时候,自己就已经是挺自私的!

抬头看看李谦,她说:“音乐……你想做歌手?”

李谦点点头,又说:“也不一定啊,做歌手不错,但做不成的话,做个幕后也不错嘛!给别人写歌,给别人做专辑,也一样很好玩啊,而且居然还有不少钱挣!你知道的嘛,我可是个立志要在将来多纳几房小妾的人,不多挣点钱怎么行!”

王靖露闻言微微撅嘴、瞪了他一眼。

“可是,做歌手……很难的!”她说,“我不是说你没能力,但是,你只是从前不久才开始接触吉他……反正我姐跟我说,要做歌手、要出唱片,实在是太难了。连她都只能是跟其她几个女孩子一起组成一个歌唱组合,这才跟唱片公司签了约、才有专辑可以出。而且姐姐还说,其实她们那个组合唱的那些歌……她都不太喜欢。”

李谦抿着嘴,点了点头。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这个想法?”

“我没有!”王靖露赶紧摇头,然后说:“我只是觉得,其实……其实……其实你可以不必这么为难自己的。”

李谦挑挑眉,不解地看着她。

王靖露又接着说:“我知道,其实你并不太喜欢音乐,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开始学吉他,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开始想要走音乐这条路,我还知道你为什么最近会突然变得那么爱学习了……”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且逐渐低下头去,“但是,其实……我并不想让你有那么大的压力,更不想让你那么累的!”

好吧,她自认为知道的那些,肯定是错的。

但是,李谦显然不会去辩解什么。

于是他只能说:“是我自己想试试。”

王靖露看看他,问:“要是走不通,怎么办?”

李谦想了想,突然笑笑,说:“接着走。”

王靖露讶然,旋即轻笑。

但很快,她的心情就又重新低落下来,“可是,做音乐,真的是很需要才华的。”

李谦闻言眉头一挑,旋即却又轻笑。

这一点都不稀奇。

任何一个认识李谦、熟悉李谦的人,都不会觉得这个此前十几年都没唱过几首歌的大男孩有朝一日能在音乐圈子里做出点什么成就来。

所以,在没有证明自己的能力之前,他并不准备徒劳的为自己辩解什么。

“我还是去拿吉他,给你唱一下我最近练的歌吧!”他说。

王靖露点点头。

于是李谦下楼拿吉他。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王靖露突然喃喃地道:“我会争取尽快成功的!”

“姐姐说过,等到有了成绩,有了说话的资格,我就可以自己决定一些事情了。所以,只要我成功了,你就可以放下这副担子了!”




孤处在汹涌的人潮中,王靖露有些忐忑不安。

她从来就不是那种性格强势外放的女孩,从来都不是。

比如,吃饭。她喜欢细嚼慢咽的吃法,如果说她的姐姐王靖雪吃一顿饭需要十分钟,那么同等情况下,她大约需要十五分钟。

比如,学习。从小到大,她从不曾刻意的去追求什么成绩,她只是用心的把老师要求掌握的知识点都学会,把老师安排的作业都一丝不苟的完成。

再比如,弹钢琴。那并不是她自己要求去学习的,大概在她五六岁的时候,某一天,她的姐姐王靖雪跟爸妈说想要一架钢琴,于是,几天之后家里就多了一架钢琴,最开始是姐姐每天练习,跟家庭教师练习指法、学习曲目,她就在旁边看着、听着。后来姐姐说,二丫,过来,从今天开始,姐姐教你弹钢琴,于是,她才开始弹钢琴。

再比如,高二结束之后的转学。她自己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要去考什么电影学院,她考那个干什么?她并不是多么爱看电影,而且她也不知道电影学院毕业之后出来能干什么。去做演员?或者写剧本?……她完全不知道。

如果非要撕扯清楚,她反而觉得师范学院啊、女子学院什么的,才是她喜欢的。毕了业出来教一教学生,拿着稳定的收入,就像隔壁的李叔叔一样,多好啊!

但是,姐姐说,二丫,你知道,我们都是女孩子,而这是一个属于男人的世界,所以,我们女孩子,必须要自强!我们只有变得比男人强,才有可能自由的去选择自己爱的爱情、和自己爱的生活!不过,比其他女孩子幸运的是,咱们有天赋,咱们都有,所以,比起其他人,可能我们能找到更便捷的通往成功的道路。那就是,艺术!

所以,我去唱歌,你去演戏吧!

再所以,姐姐说要给她转学、说要让她去上小课、说要让她考京城电影学院,于是,等高二结束,她就会去京城。

再再所以……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安安静静,与世无争。

但今天,面前这辆停在教学楼下的跑车,和面前这个面带微笑的男人,突然就把她推到了汹涌的人流中。

当他叫住她,这一刻,近乎万众瞩目。

她嗫喏着走近,有些吃惊,有些紧张,小手发力地攥紧肩上挎包的背带。

赵毓敏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的紧张。

“对不起,小雪,或许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找你?吓到你了,对吗?”他温柔地说着,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中满是温柔的疼惜。

王靖露抬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她求助般地回头看向那几个女生,那都是她的好朋友。但这个时候,她们都笑嘻嘻地站在原地,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那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蛋儿上,有羡慕,有惊讶……却独独没有一个人觉得现在的王靖露是需要帮助的。

她回头,怯怯地看向他。

他的眸子黑而发亮,却并不迫人,反而有一种暖暖的光。

“毓敏……哥,你好。”

赵毓敏摇头而笑,“看来咱俩真的要掉进言情剧里了。”

天可怜见,说这句话,他是真的想要开个小玩笑的,是真的想要让面前这个可爱的美丽的女孩子不要那么紧张的。

但是,没用。

王靖露脸上紧张依旧,一点要笑的意思都没有。

“你找我……有事?”她说。

他“啊”了一声,返身打开车门,从副驾驶座上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来,一边递给她,一边笑着说:“其实没事,下午陪朋友喝了杯咖啡,突然发现那家咖啡店的甜点不错,所以额外要了一份,想着你能喜欢……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突然出现会吓到你!要不然,我们出去说话,好吗?”

王靖露先是吃惊地看着他递过来的小盒子,听他说到“出去”两个字,下意识地连忙摇了摇头,“不,不行,我要……”她急切地从挎包里掏出几张试卷来展示给他看,“我要回家温习功课的!”

说话间,她突然听到似乎有人在喊一个熟悉的名字,心里突然就一颤,下意识地就想扭头往身后的教学楼上看,但动作做到一半,却又停下了——生硬无比。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好委屈。

但她摇摇头,说:“谢谢你,不过,不用了。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她指一指学校的大门,意思很明显:那我就要走了。

赵毓敏耸耸肩,一边收回小盒子,一边自嘲地笑笑,“没有关系,是我太唐突了!那么……或许我可以开车送你回家?哦,对,你有自行车!对不起……那么,嗯,好吧……”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很优雅,“你先走,OK?”

王靖露抬头看他一眼,点点头,说了声“再见”,然后逃一般地转身就走入人群。

在她身后,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喊着追了上去。

在她们身后,赵毓敏看了一眼手里精美的点心盒,耸了耸肩。

再转头看去时,王靖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单车与人流之中,他收回目光,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转身上车。

“这才是中国女性的古典美……不是吗?”坐在车里,他自己对自己说:“拥有这样古典美的传统的女孩子,才是值得去爱的,不是吗?”

…………

目送王靖露离开之后,刘强等几个人这才松了口气。

“王靖露果然没接!我就说嘛,肯定是那小子自作多情主动追来的……”

“那当然,王靖露可是谦子的女人,怎么可能为这种小白脸变心……”

“哎,对了,李谦,要不要咱们下去狠狠地揍那小子一顿,给他个教训?”

李谦抬手捂住额头,然后转过身来面对大家。

“打住,打住,你们都给我打住!”

“重申一点,跟王靖露我们是邻居,也是好朋友,但只是好朋友,我们没有谈恋爱,她也不是我的女朋友,更不是我的女人!”

“切!装吧你就,刚才紧张成那样,当我们瞎呀!”

“不过……如果你们自认为能惹得起人家的话,注意看,那可是兰博基尼哦,二十来岁开兰博基尼,不是家里很有钱,就是家里很有钱,所以,如果你们够胆子去揍那小子一顿,我绝不会反对,相反,我会为你们鼓掌欢呼……”

“切!”

“去死!”

“没有人性!”

“我是怎么可能会认识你的!”

…………

这个下午,李谦没有练吉他。

等放学的人都走掉,等整个校园突然间变得空空荡荡,他独自一人抱着吉他趴在楼顶的防护墙上,点上一根烟,慢慢地把它抽完,然后转身下楼。

…………

晚饭后,李谦运笔如飞。

前世他的字就不错,这一世也算不错,而且前后两世之间字体的区别也并不是太大,所以,当灵魂之内的两世记忆差不多完全融合了之后,他写的字越来越好,却不至于被熟悉他字体的人看出异样来。

1000字的作文,如果用电脑打字,当然轻松,但是手写就没有那么愉快了。他下午放学回到家就开始抄,吃过晚饭之后又抄了接近半个小时,这才总算是完事儿了。

他甩甩手腕,把三份作文放好。

然后,想了想,他走出卧室跟正在看电视的老妈说了一声,就换了鞋出门。

目的地,当然是天台。

结果,他才刚爬到四楼,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果不其然,是王靖露发来的。只不过,或许是李谦上次说的话起了作用,这一次的短信居然不是空白的。

两个字:天台。

于是,他收起手机,就站在四楼等着。

不大会儿,三楼就响起开门声、关门声、踏踏的爬楼声。

然后,两人一个站在四楼,一个站在三楼到四楼的楼梯拐角,对视一眼之后,默契地转身上楼。

时间是晚上八点十三分,夜幕下的济南府灯火辉煌,似乎每个人的每一次呼吸,每台机器的每一次咆哮,每栋楼宇的每一次灯光明灭……都在吞吐着欲望和烦躁。

这样的夜里,没有一丝的风。

如果去看温度表,气温似乎并不算高,但空气却似乎是粘稠的,叫人下意识里心情烦闷。

两人习惯性地各自趴在防护墙上。

李谦以为她会用“你今天怎么出来的比我还快?”,又或者“你比我先出来,为什么不给我发短信?”之类的话来作为开场白。

但是,没有。

她持续地沉默着。

大概有三分钟——或许是一分钟,也或许是五分钟——之后,李谦扭头看着她,说:“刚才吃晚饭的时候,我爸我妈商量,说想给我房间里安一台空调,但是我反对,我更想要一台电脑,但是我爸反对,他觉得他才该先买电脑,但是我妈反对,她说要买空调……喂,就算不好笑,你也咧咧嘴好不好?”

王靖露不说话,甚至都没有扭头看她一眼。

李谦摸摸鼻子,百无聊赖地仰头看着星空。

“哎……”

片刻之后,王靖露突然叫他。

李谦收回目光、看着她,“嗯?”

她也看着他,镜片之后,目光幽幽,有些哀怨,有些迷茫,又有些无助。

“你不会不管吧?”她说,“我知道你肯定看见了!”

李谦皱皱眉头,摊手,“我怎么管啊!”

“都是我爸的意思。”她又说。

“所以啊……”,李谦说:“你想,这种事儿我能怎么管?”

“可是,可是……”她说不出后面的话。

李谦看着她。

她赌气般地撅起嘴,不讲理地抬脚踢了他一下。

当然,很轻。

“你不能不管!”她说。

李谦深吸一口气,沉默下来。

王靖露反而认真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给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当然想要这个肯定的答案嘛!她知道这事情自己是应付不来的,但是他可以呀!只要他说一句,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那她就可以放心的交给他了呀!

什么赵毓敏啦,什么爸爸啦,什么姐姐啦,没关系,他肯定能够全部办妥的!这就跟小时候每次他把她惹哭之后,却总能很快又把她逗笑一样。

他,擅长这个!

或者说,他不擅长也必须去学着擅长!

因为,他是他。

沉默了半天之后,李谦翘着眉毛扭头看着她,表情古怪。

王靖露看见他这幅表情,则是一脸紧张。

“办法……倒是有一个!”他说。

她眼睛一亮,雀跃地说:“你说!”

他犹豫了一下,表情越发纠结,“当然了,如果那么做,是需要我牺牲一下的,不过,嗨……好吧!其实办法就是……喂,小妞,哥哥看你长得不错啊,要不咱俩明儿就去把结婚证领了吧?”

王靖露瞪大了眼睛,有点迷糊。

好半天之后她才回过神来,脸上有点红,眼睛有点潮,呼吸有点急……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虽然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显得有点搞怪,就是显得有点好笑,同时又有点气人!不过这确确实实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男孩女孩把证一领,亲爸亲妈又咋啦?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知道不知道?

至于赵毓敏……更是瞬间灰飞烟灭!

但是……

“你想得美!我才不会嫁给你!”她说。

然后她迅速扭过头去,撅起嘴儿,小声地说:“我才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反正你不能不管!”

李谦叹口气,扭头看向远处璀璨的车流,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王靖露小心翼翼地扭头看着他,见他仍是呆呆地出神,就拿脚轻轻地踢他一下,“哎,你想什么呢?”

李谦耷拉着脸,回头看她一眼,又扭回头去。

“还能想什么,想办法呗!”

说话间,他苦恼地揉着眉头。

王靖露却是缓缓地笑起来:在想办法,那就是说他已经在管了!

那就好了!

于是突然一下,她的心情就轻快起来。

她又踢他一下,“哎,这周末你有什么安排吗?咱俩……咱俩去爬千佛山吧?”

李谦扭头看她一眼,摇摇头,“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这周六我要去看电影!”

王靖露微微地撅起嘴儿,“那我也去看电影!”

“你不是不喜欢看电影?”他说。

“可我现在喜欢了。”

“……”

“哎,你有什么特别想看的片子吗?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去看电影?”

“没有。等到了电影院再说呗,有什么就看什么。”

“嗯,也行。那就到那天再说。”

说完了这句话,两人又同时沉默下来。

这时候的夜,仍是慵懒的没有一丝风。

空气似乎是粘稠的,叫人下意识里就觉得只有张开嘴才能不被憋死。

远处的楼群影影绰绰,间或有一盏没灭的灯,孤独而丰满。

路上的车流灯光明亮,刷刷刷的一辆接一辆,寂寞而繁华。

今天的对面五楼,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整个世界都乱哄哄的,却整个世界都不说话。

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两个人。

他,和她。




“去约歌呀!”廖辽一脸的振奋,好像是自觉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很兴奋地说:“老总不是让我自己想办法吗?那我就去挨个儿拜访他们!就这批人,我就不信了,我软磨硬泡,还能一个都磨不动泡不软?这是……六、七、八……一共八个人,我要的不多,能成功一半就行,再有四首说得过去的,这张专辑就成了!”

黄文娟咧咧嘴,“这……不大现实吧?”

廖辽讶异地看着她,“为什么不现实?”

黄文娟指了指小本子,说:“别人我不知道,像这个‘牛五郎’,你跟我说过,我知道他的曲子写的极好,可问题是,你不是说他住昆明么?还有这个,‘曹霑’,他好像住济南?你这是准备……跑遍全国?”

廖辽很认真地点点头,“跑遍全国怎么了?只要能有好歌,让我去津巴布韦我都去!对了,赵姐那里肯定有他们的详细资料,你待会儿就去把这八个人的地址、联系方式都给我查到、整理出来,然后我定一下路线你就帮我订票去,我要去一一拜访他们!”

黄文娟一脸快哭的表情,“你上门……人家就能答应给你歌?”

廖辽不屑地瞥她一眼,神采飞扬地说:“不给我就抱着他们的腿不撒手!再不给,我就哭!还不给,我就说他们**!”

这回黄文娟是真快哭了,“姐,咱不能这样吧?”

廖辽瞥她一眼,“切,你知道什么!对了,周嫫当年的事儿,我没跟你说过?”

“呃……”黄文娟愣了一下,想起圈子里有关周嫫的那条八卦,果然就犹豫了一下,却仍旧是皱着眉头,问:“这样,真行?”

话说周嫫不但在音乐圈里是数得着的歌好,而且八卦也极多,其中她早年的一桩八卦,更是很多人在入行的时候必然会被前辈给科普一遍的。

据说周嫫刚出道的时候,其实是走清纯路线的,主要是唱一些小女孩的歌,后来她甚至还发行过一张戏曲选粹的唱片,但销量一直都很普通。后来也不知道是别人给出的主意,还是她自己发了狠,总之据说是她很崇拜圈子里的某位大师级制作人,一直想让他给帮忙制作专辑,但人家是大师啊、大咖啊,她就一个小歌手,人家哪里有时间搭理她?

于是,她就按照地址找上门去了,怎么赶都不走。别看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却愣是豁的出去,饿了,她就到外面去买块面包买瓶水回来对付一下,困了,她就在人家家门口睡,只要碰见大师出门或者回家,她就抓住机会给人家唱歌,把那位大师弄得是苦不堪言……你打电话报警都没用,警察不可能给你24小时站岗,再说了,人家就一小姑娘,还那么漂亮、那么可怜,就连警察都同情的了不得、下不去手哇!

到最后,也就是半个月到二十天,那位大师真撑不住了,终于咬着牙答应了给她制作一张专辑。因为他要是再不答应,别的不说,他老婆就快要跟他离婚了!

然后……然后周嫫就红了。

当然,周嫫那是特例,当时她虽然没红,但她的实力、她那特殊的声线在那里放着呢!那都是很硬扎的东西!人家大师也并不单纯就是因为受不了她的纠缠才点头答应的,归根到底,还是看中了她的实力!

可问题是,八卦就是八卦,虽然你说我也说,但真正相信这事儿的,却未必有多少!

别的不说,按照公司里能查询到的唱片资料,就至少能够证明,在周嫫遇到那位大师级制作人之前、也就是在她真正走红之前,她发行的那三张唱片就已经有两张都达到黄金唱片级别的销量,虽然不算顶尖那一级别,至少也算个小明星了,并不像八卦里说的那样惨到快混不下去。

所以,对于廖辽居然要参考这个例子,黄文娟觉得严重不靠谱。

于是她问:“这事儿……是不是先跟赵姐打个招呼?”

廖辽赶紧摆手,“当然不行,我这趟出门,你谁都不许告诉!”

黄文娟眨眨眼,一脸无奈。

虽然她觉得这事儿严重不靠谱,但她只是个小助理啊,严格来说甚至都不是长生唱片公司的人,只是公司给廖辽请的助理,连工资都是走廖辽这边的,只要廖辽打定主意了,她能怎么办?

于是,小丫头眼珠子急转,然后突然说:“你要去也行,必须让我跟着去!”

“你去干嘛?”廖辽很纳闷。

我去当然是要拦着你,至少不能让你说人家**啊!那咱还要脸不要了?

黄文娟在心里腹诽几句,脸上却是笑眯眯的,“那个,你看,姐,我长那么大了,还没在全国逛逛呢,你就带上我呗?”

廖辽想了想,说:“也行吧,我考虑考虑,你现在先去找赵姐给我弄地址去!”

“哎!”

这下子小姑娘脆生生地答应一声,扭头拿起小本子和笔,出门忙活去了。

廖辽想了想,掏出手机找到一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宝贝儿,我。”

“我知道你,有什么事儿,说。我还有三分钟就要去上课了啊,你长话短说。”

“朕最近准备出去转一圈约歌,其中就有一站是济南,你准备一下啊,做好接驾工作!”

“……你要来济南?”

“啊,要去!”

“太好了,我还真有点想你了!咱都一年多没见了吧?你放心吧,都交给我了!包吃包住**陪行!对了,什么时候到,飞机还是火车?”

“还早呢,行程还没定下来,我准备先去东北,那边有位大咖,我先去那里,顺便还能回趟家,大概……下周三周四的吧,大概那个时候过去。”

“行,你定好了时间订好票,看看什么时间能到,提前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好!”

…………

放下手机,齐洁顿时心情愉快许多。

正好上课铃响了,她拿起课本,和其他老师一起走出办公室。

今天下午,她只有两节课,上一节是六班,这一节是五班。

全校都已经进入了期末复习,距离期末考试也仅剩两周多一点的时间,实话说,老师能在课堂上讲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所以现在的上课,往往就是老师拿出十分钟左右来概括一下重点内容,然后就把剩下的时间留给学生自由复习。

讲完了复习重点,齐洁在教室里走来走去,谁有难题要问,她就停下来讲一讲,没人问的时候,她忍不住就要扭头去看看李谦。

前几次还没事儿,她看她的,李谦复习李谦的。有那么一次,巧了,她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李谦也抬起头来,俩人目光一碰,齐洁顿时就觉得有些慌乱,勉强挤出个笑脸冲他点点头,然后就赶紧转开视线。

“连续三天了,他愣是没有唱过重复的歌,那首唱小鸟的歌,真是必须主动开口让他唱才能再听到么?可问题是,如果要说,就必须先把此前偷听他唱歌的事儿说出来呀!”齐洁心里纠结不已地想道。

事实上,对于一个喜欢听歌的人来说,一旦碰到一首自己喜欢的歌,会怎么办?

十个之中至少有八九个人会说:重复播放!

可现在的问题是,齐洁也喜欢听歌,而且她也碰到了自己喜欢的歌,但是,她却不可能重复播放!

那首歌词里有小鸟的歌就不必说了,事实上在得知李谦居然可以自己写歌之后,震撼之余,齐洁仔细回忆,发现其实李谦此前唱过的那些歌也都很好听,毫不客气的说,在已经听到的那些歌里面,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她很想重复播放的,至少也是想再多听几遍的!

可是,李谦那里似乎有一个歌曲宝库,他似乎有着唱不完的新歌!

所以,他每天就唱那么两三首到三四首歌,第二天绝不重样!

在所以,齐洁觉得有点小苦闷。

当然,苦闷之余,在她某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没有课只能坐在办公室里跟其他老师闲聊的时候,去猜一下李谦接下来要唱什么歌,还让她原本平淡之极的生活多了一点小趣味和小期待的。

“要是他唱的那些歌都有磁带或者CD就好了!”她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于是,当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转悠的次数多了,突然,她就觉得眼前一亮,一个念头一下子冒了出来:对呀,想重复听,我去买个好点的录音机把它给录下来不就行了?

这么一想,她差点儿就浑身打个激灵。

抬起手腕一看,好,还有七分钟就要下课了。

而下午第三节,她没课。

反正开车去开车回,完全来得及!

…………

下午放了学,李谦自然没着急走。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就抱着吉他箱来到了天台。

实话说,现在这个天气,又是在济南府这么个城市,即便已经到了下午五六点钟,楼顶天台也绝不是什么练歌的好去处。

但是没办法,李谦不可能因为自己练歌而搅扰得四邻不安,别的不说,他甚至都不愿意影响到父母,可他又没钱,没法出去租个适合练歌的地方。

所以,哪怕再热再不舒服,他也只能来这里。

到了天台,放下吉他箱取出吉他背上,然后又打开水杯喝了两口水润润嗓子,李谦就打开记谱的本子,开始练习。

他现在的习惯,还是练够一个小时。其中前半段练习这个时空的歌,准备用作暑假里去面试驻唱,而后半段,则用来唱自己上一世的歌,以便随时让自己保持对上一世那些歌曲的记忆、并触发出对其他歌曲的回忆,以免因为重生日久逐渐忘记。

今天和以往一样,把昨天整理好谱子的两首“新歌”各自练习几遍,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然后他喝点水休息片刻,就开始唱上一世的歌。

当然,陶醉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中的他不可能知道,有个人不但已经在过去的几天里摸清了他唱歌的习惯,而且还特意花了两百多块钱买了一部记者采访用的高端录音机。

而现在,他在楼顶天台,弹琴,唱歌。

她却就在那道门、那堵墙的后面,小心翼翼地按下了录音键。




我喜欢那首歌!

我想再听一遍,不……我想再多听几遍那首歌!

在上楼之前,确切的说,是决定来学校之前,这是齐洁内心最最坚定的一个想法。

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碰不上这种事儿,但还有一些人,在自己的一生之中,始终都是茫茫然的,直到突然某一天,他,或者她,被某一首诗、某一本小说、某一部电影、某一首歌,甚或是某个人无心的某一句话,所突然打醒……

那么,不管它是歌曲还是电影、小说、诗歌,这个东西,必将带给这个人以极大的转变,而附带着的,这部作品也必将成为此人生命中永难忘却的一个时间拐点。

这种深刻的记忆,会一直到老,甚至,一直到死!

当然,也或许很多人明明经历过,却会选择性的遗忘……不,其实没忘,只是,不要着急,等你老了,等你开始喜欢上去回忆一些东西了,你会发现,自己仍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句话、那一个旋律、那一句台词,亦或是……那一个眼神。

这种东西,人们给它起了一个并不太准确的名字,叫做,烙印。

而现在,那样的一首歌,一首带着些癫狂的、嘶吼的歌,依旧烙印在了齐洁的心上。

装糊涂也罢,遮掩心事也罢,那只是对别人,而面对自己,她无法欺骗。

所以,她要找到那首歌!

于是,她来到了济南府国立十三中。

照例把车子停在校外,她和昨天一样顶着大太阳,来到了教学楼前。

站在楼前,叉腰、仰头。

她自然不可能看到什么,但却偏偏站在那里看了至少一分钟。

似乎只是在忽然之间,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楼上的人今天不唱那首歌呢?

然后,思路在顷刻间转向,她突然回忆起早在第一次听到那人唱歌时脑海中的那个问题:那个在楼顶天台上唱歌的人,到底是谁?

这念头瞬间而起,却并未倏然而灭,反倒是随着齐洁收回目光开始迈步走进楼道而突然一下子炙热起来。

就在刚才,她还只是想听歌,想听到那首打动自己的歌,但现在,她却突然想要知道那唱歌的人到底是谁,内心也随之生出无比强烈的冲动!

“这一次,我一定要上去看看!”她想。

周末的校园,实在是太安静了。

刚刚走到二楼,齐洁已经听到了那飘飘忽忽的吉他声。

“他果然在!”

她确信,且欢喜。于是步履越发轻快。

嗯,他应该是一个学生,这个大概是没有什么疑问的,如果是学校的老师,大约不会每天下午跑到楼顶去弹吉他唱歌?

所以……他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学生呢?

难道真的是像自己上次想象的那样?半长不长的头发?略瘦?沉静,且羞涩?

他唱过那些很好听的校园民谣,也唱过好几首好听的情歌,好吧,齐洁其实并不懂这个,她的分类,都是根据歌词来判断的,反正都是些从未听过的好听的旋律就对了,而且在昨天,他还唱了那样的一首歌!

苦涩、失落、愤怒、暴躁、歇斯底里……

脚下不停歇地慢慢爬楼,齐洁的心却越跳越快。

“希望他一定要长得帅气一点!”

心里莫名其妙的蹦出这个想法,齐洁愣了一下,差点儿失声笑出来。

自己只是好奇那个人是谁,好奇那首歌他是从哪里听到的而已,干人家美丑何事?

五楼了。

她站住,侧耳倾听。

嗯,很优美的旋律……最近这些天,她真的是亲耳听着他把手里的那把吉他弹的越来越流畅、越来越好听,也越来越花样百出。

“以前人们在四月开始收获,

躺在高高的谷堆上面笑着,

我穿过金黄的麦田,

去给稻草人唱歌,

等着落山风吹过。

你从一座叫‘我’的小镇经过,

刚好屋顶的雪化成雨飘落,

你穿着透明的衣服,

给我一个人唱歌,

全都是我喜欢的歌。

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

等候鸟飞回来,

等我们都长大了就生一个娃娃,

他会自己长大远去我们也各自远去,

我给你写信,你不会回信,

就这样吧。

……”

齐洁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睛无神,却微微瞪着,瞳孔微缩。

这又是……什么歌?

梦幻一样的感觉。

可惜,她来晚了,这应该是下阕,很快就收了尾。

楼上突然收了声,听动静,似乎是在喝水。

她突然咽了口唾沫,伸手拍拍胸口,莫名觉得无比紧张。

“刚才那首歌不知道叫什么,真的是……好听。而且那个歌词……”她脑子里胡乱转着这些念头,犹豫片刻,舔舔嘴唇,深吸一口气,突然迈步登楼。

哒!哒!哒!

高跟鞋登楼,只要不刻意放轻和隐藏,真的是很难不被注意到。

楼上似乎正要调弦,听到这动静不由得就停了下来。

齐洁加快了脚步。

三十六级台阶。

高跟鞋哒哒。

楼道里的光线突然为之一暗,齐洁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

然后,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当即愣在那里。

“李谦?”她讶然惊呼。

“齐老师?”李谦显然也有点吃惊。

齐洁心里有着片刻的慌乱:尽管她早就猜到那个在楼顶唱歌的人肯定是本校的学生,但她却不曾料到,这学生不但是本校的,而且居然还是自己班上的!

从高一入学那天开始,她教了李谦足足两年了!

而且李谦还是属于那种让她印象比较深刻的学生!

虽然彼此交往不深,但却几乎是每天都见面的……太熟了!

以至于此刻,她心里竟是有一种心中秘事被人撞破的惊慌失措!

而且,真的是太熟了,此前心里那些对于楼顶唱歌的人的幻想、那些神秘感、那些好奇……轰然崩塌!

原来是……李谦啊!

好失望,好失望!

连她都说不清这种失望的感觉从何而来,事实上,当李谦出现在天台入口处,当她抬头看清了那张脸,尤其是当他喊出“齐老师”这三个字,轰的一下,李谦说话的声音,和楼顶那人唱歌的声音一下子就对上号了——她确信,昨天把自己唱哭了的那个人,肯定就是他!

但是在这一刻,她心里偏偏就是很失望!

怎么会是他?

为什么会是他!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似乎在登上教学楼之前,自己心里应该是带着某种希冀的?是那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想要碰见一个人、甚或是一段感情的渴望?

这个想法突然蹦出来,把齐洁吓了一跳。

希冀?渴望?感情?

跟李谦?

别闹了!

好吧,虽然上来之前并不知道那个唱歌的人是李谦,但是……自己早就猜到他应该是一个学生啊!一个高中生啊!

“我要疯了!”她想,“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这时候,李谦心里的吃惊略褪,就老老实实地打着招呼,“齐老师好!”

齐洁闻言,赶紧把心里乱七八糟的那些想法先都统统压下,借着把头发抿到耳后的动作,也很好地把刚才那一丝慌乱给掩饰住。她笑着点点头,一边缓步登楼,一边说:“你也好!”

说话间来到天台,李谦先退回去,齐洁也就走出去。

然后,她装模作样地四下环视一番,这才扭头看着李谦,道:“想起有东西落在办公室了就回来拿,走到三楼就听到有人弹吉他唱歌,老师心里一好奇,就想着上来看看,没想到是你!怎么,大周末的不去约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练歌?”

李谦笑笑,说:“最近比较喜欢这个,怕打扰别人,就想起教学楼顶上没人,就每天过来练一会儿。”

齐洁点点头,这会子慌乱尽去,她马上就找回了面对学生的那种感觉,带着笑低头看了看,果然就看到了那几样简单之极的东西——一个吉他箱,吉他箱上还放着一个写满了曲谱的大本子,吉他箱旁边的地方,则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大号塑料水杯。

这下子,过去在楼道里听到的那些动静,就算是全都对上号了!

再扭头看李谦,他脖子里挂着头戴式包耳耳机,一身T恤短裤的打扮,额头上已经见汗,那T恤也贴在身上,看样子热的不轻。

想了想,她问:“刚才老师上来的时候听见你唱的歌,挺好听的,就是好像以前都没听到过,叫什么名字?”

李谦说:“叫《如果有来生》。”

齐洁闻言,突然就恍惚了一下。

你穿着透明的衣服,给我一个人唱歌……

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等候鸟飞回来……

等我们都长大了就生一个娃娃……

他会自己长大远去我们也各自远去……

我给你写信,你不会回信……

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听到的那几乎句句都打进心坎里的歌词,她突然喃喃地道:“原来……都是在来生?如果有来生……”

这一刻,她的心情突然低落下来。

不过还好,她还知道自己面前还有别人,于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勉强一笑,赞道:“歌好,词好,名字……更好!”

李谦笑笑,很好地掩饰住了眼神中的一抹讶异,点点头说:“谢谢。”

齐洁收起笑容,有着片刻微微的走神,然后才突然一笑,说:“哦,对了,你唱的也很好。没想到啊,你的吉他居然弹得那么好,唱的也那么好!……啊,对了,这歌原唱是谁?”

李谦闻言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挠头,不过他忍住了,耸耸肩,说:“这首歌……是我自己写的。”

齐洁本来笑眯眯的,闻言突然就是一愣。

笑容还僵在脸上,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自己……写的歌?”

李谦点点头。

齐洁又眨眨眼,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李谦……自己写歌?




时间是三个小时以前。

上午八点五十四分,卢亮准时赶到齐洁家楼下把她接走了。

毕竟是从小就认识了,虽然此前有过些矛盾,但真的走在一处,多说上几句话,关系也就慢慢融洽起来,卢亮也终于不再冷着一张脸了。

俩人去逛了一个大上午,卢亮给齐洁买了几件衣服,加一起两千出头,一副神气飞扬的模样,看样子最近家里的生意应该是确实不错。齐洁也给他买了两身衣服,不多,加一起差一点儿不到两千块——这样就会让卢亮有一种并没有赔多少钱,同时又找到了大男人一掷千金为红颜的那种很有脸面的感觉。

彼此都觉得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逛街中间,卢亮几次拉起了齐洁的手,齐洁并没有拒绝,很柔顺地任他把自己的手抓在手里,但每次都是不到半分钟,齐洁就肯定会在路边店里发现几件看起来不错的衣服,然后,似乎是很不经意地就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了——卢亮并没有发觉有什么异常。

逛了一上午,中午俩人就一起去吃饭。

卢亮的谈兴很浓,他说今年家里的生意有希望突破三百万,要真实现了,纯利就能有八十万往上,当初爷俩就说好了的,不管挣多少,这里头都有他五分之一,那就是小二十万——别看猪肉很贵,一斤都卖到三块多了,但普通人,比如齐洁这样刚任教没多久的普通教师,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一千五百来块,如果扣走保险和各种税款,她一年都挣不了一万五。

所以,一年二十万,真的是一笔巨额收入了。

卢亮说,房子他都看好了,就在城南那一块儿,离千佛山很近,新小区,新房子,小高层,三室两厅,一百二十多平,边户,南北通透,格局特别好,他计划要8楼,就取那个发财的意思,总价是36万多一点,但那小区的开发商都认识,到时候打个招呼,估计30万左右就能拿下,这笔钱家里老爷子已经答应给出了,暑假里就可以开始装修。

虽然……虽然齐洁觉得,俩人结婚买房子这个事儿,真的是应该叫上她一起去看看才能决定的,这正如某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二姨夫来家里做客,她这个没过门的未婚妻实在是没有必要去应酬一样……但是卢亮说他已经看好了,齐洁也就没说什么,从头到尾就是面带微笑地听着,就好像是听着一件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样。

卢亮说我很忙,装修会找装修公司来做,但是需要人盯着,不过据说装修材料里都有甲醛,我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到时候你去吧,你年轻。

齐洁就说好,我暑假没事儿,我去。

卢亮说装修风格我都想好了,要大气点儿的,你注意看某某电视剧了没有?里面那个唐代宫廷风格的酒店,我跟我爸出去谈生意的时候,在北海府也见过一家那种风格的酒店,我就喜欢那样的感觉,大气,看着就上档次,咱就那样装修,到时候我会跟装修公司仔细交代,你就负责盯着就行。

齐洁继续微笑,说,行。

花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吃完了这顿午饭,下午卢亮要带齐洁去看电影,说是有一部叫《傲骨铮铮》的美国电影正在上映,他有好几个朋友都看过了,都说挺好看。

但齐洁拒绝了,她说这两天身体有点不太舒服,班里有个特别调皮捣蛋的学生,可能是让他给气着了,所以想回去休息。

卢亮似乎有点不太高兴,不过也没太在意,只是跟齐洁说,一帮小孩子,你就教你的,他们学不学的你别管,反正也就再教最后一年,等明年咱们结婚了,你就辞职,在家里做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就行。女人嘛,挣不了几个钱还出去抛头露面的,不好,在家里洗衣服做饭带孩子才是正经事,把自己男人伺候好了,不比什么都强?

齐洁就笑着说好,一脸小幸福的模样。

最后,她没让卢亮送,自己打了部车回家。

打从坐进出租车,她就闭上眼睛,一脸的疲惫。车子到了楼下,她给钱,下车,整个人松松垮垮,在楼道前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家了。

然后,她上楼,爬了几级台阶,又下来。

她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车位上,她过去,上车,点火,倒车,很快就到了街上。

她开得很慢,很慢很慢。

而且漫无目的,看到路口就随意的选择一条车少的路拐进去。

下午两点的夏日时光:天气很热,阳光很毒。

有一对恋人牵着手迎面走来,女孩穿一件乳白色印着笑脸的短袖T恤,下身是一条过膝的小碎花裙,一边走,一边笑着、说着什么、神情满是雀跃,身旁男孩子的笑容里满是宠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不远处,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孩子从商店里走出来,那孩子大约两三岁,在妈妈的怀里哇哇大哭,一边被抱出门来,一边还倔强地回头看着商店里的大布娃娃……

齐洁突然踩下刹车。

嘀!

后面的车吓了一跳,一边下意识鸣笛,一边紧急转向抹过前车去,两车相错的当口,却又把车窗降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光着膀子伸出胳膊来比了个中指,“傻逼呀你,会不会开车!”

齐洁面无表情,看着那车在骂声中远去。

或许是车里空调开得太足,她突然觉得有些冷,下意识里就抱起肩膀。

片刻之后,她松开刹车,辨认一下方向,猛打方向盘,把车子转了回去。

直奔学校。

在校门外,她停下车子,锁好,顶着大太阳走进校园。

…………

“我曾经问个不休,

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我要给你我的追求,

还有我的自由,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喔,你何时跟我走?

喔,你何时跟我走?

脚下这地在走,

身边那水在流,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为何你总笑个没够,

为何我总要追求,

难道在你面前,

我依然是一无所有。

……”

天,真的很热。

李谦的内心,真的有些烦闷。

有些事情,他明知道急不得、躁不得,必须得慢慢来。但此时此刻,他内心却偏偏就是急躁得恨不得仰天怒吼、放声长啸。

下午两点多,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

光是骑车来到学校,就已经热出了一身大汗。

来到楼顶,他索性脱了T恤,打起赤膊。

连续唱了好几首最近一直都在练的新歌,却总感觉心里的那股火正在越烧越旺,于是,重生以来的第一次,他突然唱起了摇滚。

从《一无所有》,到《私奔》,再从《The-Phoenix》,到《存在》。

他心里的火,却越烧越旺。

足足唱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他停下,拿起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然后扣好盖子放回去,喘息片刻,又重新抱起吉他。

或是因为天气太热,或是因为心中那火太旺,他脸色通红,他汗流浃背。

吉他声动,一段听上去有些普通的前奏之后,他突然开唱了。

…………

教学楼似乎……没动静?

齐洁一口气爬到五楼,累得有点小喘,就停下来抬头往上看。

楼顶一点动静都没有。

突然,她心里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把那种酸酸的感觉压回去,她想要转身下楼,回家,但鬼使神差的,她最终还是决定到天台去看一眼。

从五楼到天台,是一段两折式楼梯,一共三十六级台阶。

她走的更加小心翼翼,一阶,一阶。

突然,吉他声动。

齐洁当即站在那里。

那一瞬间,她竟觉得自己内心有一股控制不住的欢欣雀跃。

好像是突然之间,她就从别人的未婚妻,又变回了国立十三中的国文教师。

然后,是更强烈的想哭的冲动……

…………

吉他声动,一段听上去有些普通的前奏之后,楼上人突然开唱了。

然后,那清亮中却隐带沧桑的声音、那激烈愤懑的歌词和那横冲直撞的曲调,很快就让她听得浑身上下都有一种酥麻的感觉——仿佛有一只寒光四射的利剑自天外忽如其来,轻而易举的就刺穿了她!

楼上唱歌的人的声音,清亮依旧,却又透着一股子难言的随性与不羁,以及某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却足以意会的复杂情绪——

“理想总是飞来飞去,虚无缥缈;

现实还是实实在在,无法躲藏。”

就这两句话,一下子就抓住了齐洁的心。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屏住了呼吸。

而这个时候,一反刚才的随性与不羁,楼上的吉他突然猛烈起来,声音也突然高涨,像呐喊,又像是怒吼——那一字一句之间,似乎有一种想要撕裂一切的冲动!

齐洁的心,突然就揪了起来——

“心里充满欲望,身体没有力量,

不想感到悲伤,只好装得放荡。

飞来飞去,我飞来飞去,满怀希望。

我像一只小鸟!”

吉他声突然又轻柔下来,节奏有些晃荡,而唱歌的人也收起了刚才那暴躁的嘶吼,又突然恢复了那股子随性却又不羁的味道——

“我感觉不到倦意,却又无处可去。

空虚把我扔在街上,像个病人逃避死亡。”

随后,激烈的扫弦再起,暴烈的嘶吼再起——

“这里适合游荡,眼睛无法闭上。

楼群那么辉煌,灯光那么明亮。

飞来飞去,我飞来飞去,现实是个笼子。

我像一只小鸟!”

那种猛烈的电流再次袭来,狠狠地击中了她!

齐洁呆在那里,只觉浑身麻木,甚至连抬手亦为之不能。

现实是个笼子……现实是个笼子……现实是个笼子……

突然,那股酸楚而又无奈的感觉再次回到心里,她只觉鼻子一酸,瞬间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而这个时候,楼上人的歌声并未停下——

“他们给我一对翅膀,他们给我一个方向。

他们说那就是幸福,于是我满怀希望。

我充满电力飞翔,然后看到真相,

那里没有幸福,只有一堵大墙。

飞来飞去,我飞来飞去,满怀希望。

我像一只小鸟!”

完全不受控制的,齐洁的眼睛很快就模糊起来,然后,一大颗、一大颗的泪珠无声落下,顺着脸颊快速滑落!

楼上的吉他间歇性地柔缓或暴躁。

同时,应和着吉他的节奏,楼上人反复地轻声吟唱着——

“飞来飞去,

飞来飞去,

我飞来飞去,

像一只小鸟。”

妈妈说:“……其实小亮这孩子真的是不错,这是咱们从小就看见的,我跟你爸也是从小就看着那孩子长大的,还能有跑?再说了,你跟他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也是打小就认识,你自己说说,小亮有哪里不好?而且呀,人家家境也好,你嫁过去,日子肯定能过的舒服,要不然的话,爸妈那么疼你,会给你订下这么一门亲事?”

爸爸说:“小洁,以前也没听你对这门婚事有什么不满呀,这怎么临到时候了,又说这说那的?是不是……你在大学的时候交男朋友了?”

…………

“飞来飞去,

飞来飞去,

我飞来飞去,

像一只小鸟。”

“爸,妈,我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我真的不想上什么女子学院,整个学校里走来走去的连个长胡子的都没有,我要是去了那种学校,迟早得疯掉!再说了,我将来也不想当老师,读个什么教育系呀!有你们俩为祖国教育事业做贡献还不够,干嘛还非得拽上我?我不上!就不上!打死我也不上!”

“……你看你这孩子,人家小亮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女孩子嘛,读个教育专业,毕了业正好回来教学,爸妈教了那么多年书,好朋友总有几个,你毕业回来,要是嫌十三中还不够好,让你爸豁出老脸去给你找人,咱走关系,让你进一中,行不行?还有那个女子学院,那多好啊,干净省心,也没其他学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卢亮这是要按照童养媳的标准培养我呢,女子学院,整天见不着男的,教育专业,回来教两年学正好给他相夫教子……他想得美,凭什么呀!你们还是不是我亲爸亲妈?你们到底是在为我考虑,还是更愿意给他卢亮培养一个合格的童养媳?”

…………

“我飞来飞去,

我飞来飞去,

我飞来飞去,

像一只小鸟。”

“……小洁,来,看看这是什么?……巧克力!哈哈,你何阿姨给你买的,快尝尝!……好吃吧?呵呵,好吃就好,妈妈不吃,你吃,这可是你的喜糖呢!……妈妈跟你说啊,今天呢,我跟你爸出去呀,是去跟你卢伯伯和何阿姨见面商量事儿去了,我们呀,把你和小亮的婚事给定下了!怎么样,高兴不?这亲事一定下,等我们家小洁长大了呀,就可以放心的嫁人啦!也就不用再费劲的去考虑要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才放心啦!你瞧,爸妈都给你挑好啦……”

“妈妈,亲事是什么意思?是说我长大了就要嫁给小亮吗?”

“是呀,怎么样,好不好?”

“可是……可是我不喜欢小亮……”

“为什么不喜欢小亮啊?小亮多好啊,又愿意陪你玩,还送你糖吃,对不对?”

“可是……他有鼻涕,而且、而且……他还喜欢生气,一生气就会推我,然后就把我推倒了,好疼!我哭他都不理我,还吓唬我说要揍我……”

“小亮以后肯定不会啦,现在我们家小洁已经是他媳妇儿了嘛,对不对?”

“可是……”

…………

齐洁泪流满面。

…………

这个时候,暴烈的扫弦声突然一转,又重新回到一开始那种晃荡的节奏,楼上人慵懒而随性地唱道:

“我再也不想麻木,再也不想任人摆布;

再也不想在谎言中,让生命虚度。

我们曾经流浪街头,任寒风拍打着胸口;

我们曾经握上拳头,在争取着一点点自由。”

然后,吉他再次突然扫起来,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让我们一起唱吧,唱出自由之歌,

让我们一起飞吧,飞向天空。

让我们一起唱吧,唱出自由之歌。

让我们一起飞……

像一只小鸟,

像一只小鸟,

因为我们,

生来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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