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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汪美麟的小说如狼似虎免费阅读

朱祁钰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用完膳,金银备妥。郕王亲自押着自己五分之一的身家慢悠悠往紫禁城赶去。路上,朱祁钰将成敬与卢忠二人一起叫进了马车车厢。看着白面无须的成敬,笑而问道:“成敬,如果孤没记错的话,你是永乐二十二年的进士吧?选翰林庶吉士。派为山西晋王府奉祠。后晋王与汉王勾连造反,你牵涉其中,受罪腐刑,被先帝指派与孤陪读。尔来已有十八年光阴。”“王爷天资聪慧,无错无漏。”“人生不过百年,能共处十八年,何其有幸!”成敬心中一紧,跪地叩首道:“王爷千岁,不可以凡人自居。奴婢不过一阉奴宦臣,岂能与王爷千金之躯并论。”“起来吧,你我主仆,不必如此生分。”成敬诚惶诚恐起身。只听得郕王继续说道:“晋王谋反一事,你是否参与其中,孤心中了然。然天子无过,先帝更是如此。”“不敢...

主角:朱祁钰汪美麟   更新:2025-01-23 17: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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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朱祁钰汪美麟的女频言情小说《朱祁钰汪美麟的小说如狼似虎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朱祁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用完膳,金银备妥。郕王亲自押着自己五分之一的身家慢悠悠往紫禁城赶去。路上,朱祁钰将成敬与卢忠二人一起叫进了马车车厢。看着白面无须的成敬,笑而问道:“成敬,如果孤没记错的话,你是永乐二十二年的进士吧?选翰林庶吉士。派为山西晋王府奉祠。后晋王与汉王勾连造反,你牵涉其中,受罪腐刑,被先帝指派与孤陪读。尔来已有十八年光阴。”“王爷天资聪慧,无错无漏。”“人生不过百年,能共处十八年,何其有幸!”成敬心中一紧,跪地叩首道:“王爷千岁,不可以凡人自居。奴婢不过一阉奴宦臣,岂能与王爷千金之躯并论。”“起来吧,你我主仆,不必如此生分。”成敬诚惶诚恐起身。只听得郕王继续说道:“晋王谋反一事,你是否参与其中,孤心中了然。然天子无过,先帝更是如此。”“不敢...

《朱祁钰汪美麟的小说如狼似虎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用完膳,金银备妥。

郕王亲自押着自己五分之一的身家慢悠悠往紫禁城赶去。

路上,朱祁钰将成敬与卢忠二人一起叫进了马车车厢。

看着白面无须的成敬,笑而问道:“成敬,如果孤没记错的话,你是永乐二十二年的进士吧?选翰林庶吉士。派为山西晋王府奉祠。后晋王与汉王勾连造反,你牵涉其中,受罪腐刑,被先帝指派与孤陪读。尔来已有十八年光阴。”

“王爷天资聪慧,无错无漏。”

“人生不过百年,能共处十八年,何其有幸!”

成敬心中一紧,跪地叩首道:“王爷千岁,不可以凡人自居。奴婢不过一阉奴宦臣,岂能与王爷千金之躯并论。”

“起来吧,你我主仆,不必如此生分。”

成敬诚惶诚恐起身。

只听得郕王继续说道:“晋王谋反一事,你是否参与其中,孤心中了然。然天子无过,先帝更是如此。”

“不敢妄诽先帝。”

“不敢是好事。孤也不敢。”朱祁钰呵呵一笑,双手拢袖,石破天惊道:“十八年相伴,孤送你一场泼天富贵,如何?”

“奴婢不敢。”

成敬说话间,又要跪将下来,却被朱祁钰一把抓住,硬生生提了起来,笑容一收,沉声道:“不,你敢。孤送的富贵,你得接。”

成敬瞬间如遭雷击,愣在当场,这还是他从小看到大的郕王爷吗?

这三月以来,自己是看着郕王爷在王府内举止轻浮,将汪王妃,杭侧妃吃的死死的。有心提醒但又小心谨慎,总觉得王爷不是表面那般轻浮放荡。

直到今日,成敬才如梦惊醒,王爷是学萧何自污保身。

这点,朱祁钰表示成敬高看了,自己是真喜欢欺负汪王妃,就喜欢她端着身子被孤欺负的泪眼汪汪。

“成敬,待会你随孤一同去太后慈宁宫献宝。献完宝后,你挑一个合适契机,如此……这般……虽受点皮肉之苦,但太后必许你一场富贵。”

啊!这也行?成敬讶然当场。

朱祁钰叮嘱完成敬后,又将目光移向自己贴身侍卫卢忠,看这憨批样,好笑又无奈。

笑骂道:“放心,少不了你那一份。你等太后赏完成敬,跟在成敬后面跪下喊一句‘俺也一样’,然后孤就算把你打死,你也不得放半个屁来,知道吗?”

“晓得了。王爷。”卢忠跪地应诺。

待成敬和卢忠从车厢内出来,卢忠想着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笑容更甚刚才。

倒是成敬,面如平湖,实则内心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天子北狩,自家王爷刚领监国身份,如此算计太后,王爷的意图……

成敬身子一抖,不寒而栗。

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此时才是八月中旬,顺天府第一场雪起码得到十月底十一月初。

王爷却已想王上加白。

……

皇宫内,孙太后自方才退朝便一直忙到现在,与自己儿媳妇正统皇帝正宫钱皇后一起张罗着赎金。

天子北狩的英勇事迹也随着二人的张罗,传遍了整座后宫。

就在孙太后忙的焦头烂额之际,听得手下太监李永昌一声传报。

“启禀太后娘娘,郕王请求觐见。”

“何事?”

“说是来孝敬太后娘娘。”

“宣。”

当孙太后看到朱祁钰指挥着两个手下抬着一口大木箱子晃晃悠悠走进慈宁宫,还不明所以。

直到朱祁钰当着她的面打开箱子,金光银色,上为金,下为银。

不由变了脸色,“郕王,汝欲何为?”

“今早在朝堂上听了皇兄口喻,虏贼索金,给他便是。能迎回皇兄,千万两也是值得。

大臣无心,孤为臣弟,也无心否?”

“郕王……”孙太后喘了口气,眼角竟泛出一抹泪花。

这一夜,她这个太后受了太多的委屈,吃了那些公卿大臣国之重器多少顶撞,唯有在郕王处才稍稍得了几句暖心话,体己话。

朱家人,到底得是朱家人来护。

丝绢轻拭,孙太后微红着眼眶,第一次朝朱祁钰露出一抹温煦笑容,柔声道:“殿下有心了。赏金由哀家与钱皇后筹集便可。这些金银细软,你自取用。待过了这动荡日子,哀家再赏你些良田宅院。”

“太后若不受,便将臣郕王身份也一并撤去罢。臣弟与皇兄,俱是皇家骨血,自当荣辱与共。”

孙太后一副“真是怕了你了”的嫌弃又喜悦面孔。

便是你皇兄都不敢对哀家这般说话,唯有郕王你这个混不吝,哀家记你好,你反倒狗咬吕洞宾,转头威胁起哀家来了。

罢了,罢了,不与你这愚孝愚悌之人做这些锱铢计较。

孙太后收了朱祁钰的孝心,赐了座位,二人闲聊起来。

语气之间也少了几分一板一眼的官腔,多了几分自家人的亲热。

孙太后念着将凑来的金银珠宝装车给瓦剌送去后,也先能遵守承诺,将她好皇儿放回来。

其实她心里也是知道的,瓦剌虏贼,本没有信用可言,出尔反尔这种事对他们来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孙太后便想盼上一盼。

万一呢?

朱祁钰陪着太后一起,唉声叹气,念着他的好皇兄在瓦剌军营里吃的饱不饱,穿的暖不暖。

聊完了堡宗,孙太后话题一转,絮叨起了朱祁钰的监国之职。叮嘱他要承仁宣二帝的圣仁之心,处理政务时要多为大明百姓想上一想,与民休息,恢复国本。

朱祁钰频频点头称是。就像工作群里,机械且重复的那一声声“收到”。

孙太后却不觉得朱祁钰敷衍,只看他那恭谨的态度,心头大慰。平日里,她多唠叨一句,她的好皇儿便要不耐烦,也唯有郕王听的认真,刚才竟还找李永昌要起了笔墨纸砚。

问他作甚,竟老实承认说记不住哀家的叮嘱,要以笔墨记下来,回去挂在床头,日思夜思,长挂心头。

这不胡闹嘛!不过一些妇人的碎嘴唠叨,郕王何必如此重视,哪怕是左耳进右耳出,哀家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只是越弯越翘的那抹嘴角出卖了孙太后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兀得,一声哭啼,打破了这份和谐。

孙太后和朱祁钰皆是疑惑转头,看向抽噎的成敬。


“太后,依臣之愚见,可将见潾过继给皇嫂为子。皇嫂心里有了期盼,也不至于日夜恸哭不止。”

朱祁钰拱手一请。

字字都是为他皇嫂着想,可孙太后心中却是洞若观火,殿下不就是怕哀家受了欺凌,钱皇后可比周妃好掌控多了。

然而,将庶皇子过继给嫡母,不是一件小事。

一旦朱见潾认了钱皇后作母后,那朱见潾哪怕以幼子的身份都可以与庶长子朱见深争一争那东宫之位。

如今朝堂震荡,大明是否还经得住一番东宫之争,此处还要思量。

孙太后犹豫半晌,这才缓缓说道:“兹事体大,容哀家考虑一二,再做定夺。”

朱祁钰自是没有半点意见。

能在孙太后心中埋下这颗种子就行,毕竟皇嫂的性格,真的软的跟面团一样,要是孙太后真让皇嫂领养了朱见潾,将朱见潾推上东宫位置,自己能把钱皇后随意捏扁搓圆,单拿朱见潾的安危稍作一点文章,钱皇后都能对他言听计从。

最坏的打算便是按照历史原有的轨迹发展,最终朱见深被立为太子,用以制衡他。不会影响大局,但就是碍眼,一年半载还处理不掉,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至于孙太后不立太子,那朱祁钰做梦都不敢梦这么美。孙太后真能昏聩如斯,一点政治筹码都不给自己留?

两人并行于紫禁城中,也没个确定去处,只是迎着秋日的那抹暖阳缓缓踱着步子。

孙太后已经好久没步行这么长的路程了,在秋阳的照拂下,额头渐渐沁出几粒汗珠,身子也有些疲累,想歇歇脚,却又不肯在朱祁钰面前示弱。就在她步子缓下来之时,朱祁钰的手腕恰如其分地伸到了她手下。

这厮总是能在她最需要的他的关键时刻站出来,一次都没让她失望过。

一阵绵密的脚步从身后传来。

孙太后柳叶眉一皱,哀家不是叫你们滚在后面,是哪个不开眼的奴才?

只听得一声请安,是大太监兴安的声音。

“奴婢兴安参见太后娘娘,请圣母金安。”

“奴婢兴安参见郕王殿下,请殿下金安。”

孙太后:“何事?”

“启禀圣母。礼部尚书胡濙,吏部尚书王直于午门外求见殿下,言有朝政相商,请殿下定夺。”

朱祁钰:“宣胡濙、王直至本仁殿。”

兴安得令,行了一礼,后退退下,而后转身一路小跑前去午门宣令。

朱祁钰也侧过身,邀请孙太后道:“路途久远,请太后上辇驾至本仁殿。”

孙太后却是不为所动,伸手帮朱祁钰理了理衣领,掸平了衮龙袍肩皱,笑道:“殿下才是监国,哀家一个妇道人家过去作甚?”

嗯?朱祁钰眼中一惊。

“太后不垂帘听政了?”

看到这莽夫呆滞的表情,孙太后脸上笑意愈浓。怎么,没哀家坐镇,殿下怯场不成?

出言提醒道:“殿下可知监国一职之重?天子北狩,监国便掌天子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这蠢货要是还不开窍,哀家也没办法了。

朱祁钰神色略显惊慌,结结巴巴道:“孤……孤……”

孤什么孤!

孙太后强硬扭转朱祁钰身子,令在面向本仁殿方向。

凛声道:“夫大丈夫,当胸怀凌云之志,身藏宇宙之机。殿下挖空心计,千般谋划,只能护哀家一时。若殿下当真金口一诺,欲护庇哀家一世之周全,殿下便挑起这日月江山,苍生社稷。为群臣谋,为百姓谋,为天下谋!”

太后,你……你这是要害了朕啊!

身后传来女人轻轻一推,朱祁钰板直了身子朝本仁殿走去。

走出了一个龙骧虎步,走出了一个器宇轩昂。

……

本仁殿中。

胡濙与王直先到,朱祁钰后至。

“臣胡濙(王直)参见殿下,请殿下金安。”

朱祁钰轻轻一扬手:“免礼。”

胡濙和王直恭敬起身,抬眸看了眼台上郕王爷,一股英姿勃发之气扑面而来。

隐隐约约感觉出今日的郕王爷比往日的殿下更添一份上者之贵相。

朱祁钰坐上台上那张监国椅,唤道:“来人,赐座。”

胡濙和王直小心落座,瞥了眼轻纱之后的空空荡荡。

今日太后明知他二人进宫商谈朝政,却未垂帘听政?不怪殿下姿容愈发英勃。上位者该有上位者的仪态,代天掌权更应有天家的气度。

二人皆是千年的狐狸成精,仅凭一个微妙变化,便已知晓了孙太后的态度。

两人四目相对,心意相通,该定大计了!

不过还差一个契机。

他们在等,孙太后在等,朱祁钰也在等。就等兵部那一份军报。算算日子,也先军也该到大同了。

眸光收敛,二人呈本。

便是昨日凌晨时分殿下分派给二人的政事。

礼部负责核定土木堡阵亡文臣武将的谥号。

吏部负责升拔官员填补阵亡文臣之空缺。

朱祁钰拿起胡濙奏本,细致研读。

土木堡阵亡名单初步统计为66人,皆是朝中大员,国之梁柱。

其中以英国公张辅,声名功绩最盛,最出名的战绩便是三平安南,将安南打的连地名都改成了交趾,统计交趾全境,计府州四十八个,县一百八十个,户三百一十二万,并设交趾布政司,实统交趾,将交趾纳入大明版图。

可惜后来的缩边政策,大明朝堂从上至下竟然认为交趾一地,民风彪悍,治理困难,非华夏固土,宛若鸡肋,弃之而不可惜。

哪怕朱祁钰很少以今罪古,但对于宣德朝的缩边政策仍视为鼠目寸光,甚至可以说是宣宗这个小六边形战士最大的黑点,若没有南弃交趾,北弃开平卫的行为,称宣宗一句“小太宗”不为过。

胡濙奏书上对张辅的谥号为“忠烈”,在武将谥号中算是仅次于“忠武”的一等美谥,并追封为定兴郡王。

追封郡王,谥号忠烈,也算是对张辅一生功绩有了个交代。

成国公朱勇,谥号“武愍”,追封平阴郡王。

朱祁钰看到后,眉头微微一皱,抬头看向胡濙道:“大宗伯,愍字用于成国公是否有些苛刻了?”


“何事如此惊慌?皇后怎么了?”

除了面对朱祁钰时屡屡破防,孙太后在其他人面前仍是那凤仪天下的雍容华贵。

凤眸一凛,众皆心悸。

真把圣母当做心慈手软的圣母,那就是最大的谬误。

这些年坐镇后宫,被孙太后拿来杀鸡儆狗当场打杀的宫女太监便不下双手之数。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处决的更不知凡几。

若是没这雷霆手段,便没有孙太后如今在后宫一言九鼎的地位。

坤宁宫的值班太监受了孙太后冷冷一瞥,紧张地咬着了舌头,却不敢怠慢,忍着痛大着舌头回道:“启禀圣母。皇后因为太思念陛下,日夜哭泣,哭昏过去了。”

钱皇后贞妇一事,见于史书,自堡宗北狩后,钱皇后便日哭到夜,夜哭到日,哭瞎了一只眼,哭瘸了一条腿,好好的大明孝庄睿皇后落了残疾。

但堡宗不当人归不当人,对于这位钱皇后真做到了糟糠妻不可弃,算他仅存的一点人性光辉。

终正统、天顺两朝,虽然钱皇后一无所出,病体支离,有违国体,但堡宗没有行废后之举。在遗诏上也写明“死同穴”。

只是堡宗儿子成化帝朱见深,做了个违背父亲的决定,刚登基连嫡母的太后名分都不想给,只立他的生母周太后。文武百官几乎死谏才逼着成化帝立了两宫太后。

成化四年,钱太后薨,成化帝和生母周太后又想违堡宗遗诏,将钱太后择地另葬,神主也不祔入太庙。又是百官死谏,有违礼制。在文华门外,跪哭了一天,搅得成化帝和周太后不得不尊奉堡宗遗诏。

只是其中又动了个小心思,虽然钱太后葬入了堡宗的裕陵,但挖断了钱太后墓室连通堡宗墓室的路,也算是变相的死不同穴。这点小伎俩,最后周太后薨,开裕陵与堡宗同葬时,才被当时的孝宗朱祐樘和百官知晓,后来碍于钦天监的阴阳风水一说,明孝宗也没挖通那条被堵上的甬道,潦草结尾。

纵观钱皇后一生,担得起一个悲字。

为妻忠贞,为媳孝恭,为嫡母慈爱,为国母端庄得体常显人心。

但好像就应了那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谚语。

四十二年短暂人生,无有所出,无有所养,身落残疾,招人暗讽,夫死被庶子骄妾欺辱,死后亦不得安宁。

比上远不足,比下却有余。

起码历史上比朱祁钰家里的小妖精杭芸强。后者被堡宗连坟都给刨了。堂堂一国之后,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堡宗固然不当人,但在朱祁钰看来,最不当人还属自己。妇人之仁,优柔寡断,有杀兄之心又怕史家留笔。

私德?君皇以私德论功绩?那唐太宗杀兄欺嫂,枉为人君?

在朱祁钰的评价体系中。

为君者,首重文治,其次武功,再次著书立言。

其中武功一绩,开疆辟土者能掩百过。守成之君,无功无过。丢城弃土缩边之君,纵有千般无奈、万般借口,也是非昏即庸。

私德?那是约束生民的。为君者要在锱铢分厘中做算计,就是螺蛳壳里做道场——成不了大气候。

朱祁钰在孙太后旁边听完了汇报,不作言语。

孙太后柳眉微皱,只问了一句:“传太医否?”

当得到“传了”的回复,也没了下文。

“起驾,坤宁宫。”

坐上步撵,看到朱祁钰全无动作,朝之招手道:“殿下与哀家一并前往。”

孤?不合适吧,钱皇后毕竟是孤之皇嫂。恐怕惹人非议。

见到朱祁钰还不动作,孙太后深深望了一眼,颇为意味深长,幽幽道:“殿下也该去见见自己皇嫂了。”

皇儿!母后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大同,只看大同。若你还要倒行逆施,枉为人君。莫怪母后,哀家只为了大明江山社稷,全无半点私心。

……

坤宁宫。

明清两朝皇后寝宫,中宫所在。

孙太后携郕王朱祁钰到来,钱皇后因抱病而未起身相迎。

孙太后也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拖着一身华服,来到皇后寝宫。

经过太医救治,钱皇后已经醒转,只是身子虚弱,见不了风,也下不了床。

见到圣母皇太后驾临,还要勉强起身行礼,却被孙太后按了下去。

声音没有对朱祁钰那般的轻柔,但也不算严厉,平淡说道:“皇后不必多礼。”

见到圣母,钱皇后便想起自己北狩的夫君,旋即儿两朵泪花盈出眼角。抽噎道:“太后,陛下他……”

说不得两句话,钱皇后已泪洒衣襟。

朱祁钰跟钱皇后见面不多,屈指可数,对其相貌早有模糊。出于好奇,瞅了一眼,竟是跟家中美麟儿有三分形似,七分神似。

用后世的形容来说,就是二女皆有一种国泰民安的贵气。

大抵是明代选后,从马皇后始,不以妍色,首重气质。非国母之相,不坐中宫。

唯独除了孙太后这个异类。独以姿色,宠冠六宫。

只是再端庄的相貌也架不住钱皇后这种哭法,双眼早已哭成了金鱼泡,着实令人不忍。

痴后!

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孙太后,可没有推己及人的念头,对待钱皇后虽不像自己婆婆待她那般苛刻,但也绝对算不上疼爱。

看到没说上两句话又哭上了的钱皇后,心中不免一阵烦躁。

如此弱女子,怎堪任中宫皇后?

只是今日驾临坤宁宫倒也不全为了钱皇后而来。唤过身后的朱祁钰,道:“皇后,陛下北狩期间,殿下劳心尽力,以监国一职主持朝政,监察百官,殚心竭力,力保社稷。若无殿下,无有吾等今日之安稳。”

钱皇后听不出来孙太后话外的意思,只是就着字面意思,便想起身向朱祁钰行礼道谢。

一旁的朱祁钰急得抓耳挠腮,左右为难。想把皇嫂按回床里,可碍于礼制,不得接触。频频向孙太后使眼色。

太后,您倒是按回去啊!孤来按,像什么话?

孙太后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愣是看了朱祁钰好一会儿笑话,才伸手将钱皇后按了回去。

轻笑道:“皇后不必多礼。有那份心便够了。”

钱皇后无奈,愧疚道:“还请殿下见谅,本……本宫身体抱恙,无以谢殿下匡扶社稷之恩。”

朱祁钰赶紧回礼,“皇嫂言过了,臣弟只是代皇兄监理朝政罢了。万赖皇兄之余福,朝中还算安稳。”

堡宗二字好像就是钱皇后的眼泪开关似的。

稍一谈及,钱皇后顷刻便落下泪来。

哪怕女人是水做的,也禁不住这种哭法啊!


之所以在此刻将王振推出来,只是朱祁钰想推动一下时间线。

让八月二十三日的“午门血案”发生在今天。

而“午门血案”的起始冲突,便是百官进言,以清君侧的名由,要求监国郕王殿下诛王振九族。

朱祁钰小小的一个推波助澜,都察院右都御史陈镒立马踏出一步,朗声道:“启禀殿下,臣有本启奏。”

“准奏。”

“臣以为土木堡之败全赖宦官王振专权横断,蒙蔽圣听,阻言官之进谏,碍群臣之良言。其行可诛,其举可戮。五十万大军生死,全赖王振一阉宦之恶行。实乃我大明开国百年以来首恶……”

陈镒言辞激烈,正义慷慨,滔滔不绝,以土木堡之败入手,言王振受宠以来十大恶行,实乃罄竹难书,人神共愤。

除了结党营私,残害忠良,蒙蔽圣听,中饱私囊之类的陈词滥调外。

十恶其中一恶竟然还有秽乱后宫一罪。

王振他只是一太监啊!

但朱祁钰细细想来,天子如何不算后宫?

想他王振,素有妍色胜女一说,举手投足更是媚态十足,加之阉了之后,白面无须,脸嫩如剥壳鸡蛋。

细细琢磨,堡宗对王振的宠幸确实超乎了一个皇帝对太监的恩宠,更像是宠冠后宫。

细思极恐,令朱祁钰不禁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好你个群臣百官,原来你们什么都懂,都藏着掖着,今天算是憋不住,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陈镒说完王振十大十恶不赦之罪,一跪地,以头抢地,痛哭上诉道:“王振之恶,罪不容诛。臣请殿下降旨诛王振九族及其同党,以振朝纲,还一方青天日月。”

左都御史王文跟随陈镒跪地叩首,义正言辞道:“臣王文附议。请殿下降旨诛王振九族及其同党。”

刚晋升为兵部尚书的于谦紧随其后,跪地请愿。

朝堂之上,其余文官皆不敢出声,纷纷向胡濙和王直望去。

两位朝堂肱股,在一个对视后,纷纷跪地持笏道:“臣胡濙(王直)请殿下降旨诛王振九族及其同党。使大明社稷幽而复明。”

在二老跪地后,文武百官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唯一还站立的有锦衣卫都指挥使马顺,以及几位公卿伯侯,大多属于武将之列。

朱祁钰坐镇朝堂,将下面的场景尽收眼底。

谁第一个发的声,谁附议,包括文官集团到底以谁马首是瞻,跟自己的猜测一般无二。

朱祁钰对于明朝皇帝扶植宦官来打压文官集团一向是嗤之以鼻,纯粹的懒政、庸政,图省事一刀切,最后养虎为患,尾大不掉。

打压文官权势,还得行天子令,借着皇权天授这个至高无上的定义,分化切割。

拉一派,打一派,捧一派,立一派。

让文官去压文官,让栋梁去斗栋梁。

虽然胡濙、王直沆瀣一气,数十载经营,文官以二人为首。但朱祁钰今日观察下来,这大明文官也不是铁板一块。

于谦是一派,左右御史是一派,内阁学士陈循又是一派,甚至胡濙王直你俩就真能做到同进退、共生死?

等哄好太后,处理完家事,再来会会尔等。

文武百官在下面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喊哑了,台上的话事人朱祁钰却是优哉游哉,闭目养神,万事不挂心头,好一副悠闲人家逍遥王。

直到哭喊声渐渐落下,朱祁钰这才不慌不忙地睁开双眼,慢悠悠道:“众卿所言,孤已明了。王振之恶,罄竹难书。然……”

朱祁钰一个转折词,台下百官心中一惊。

“九族同诛,实乃国之大事,非朝堂之上三言两语可以决断。锦衣卫都指挥使——马顺何在?”

一名壮汉,出列抱拳应声道:“臣在。”

“着你领锦衣卫彻查王振一案。自当秉公办理,明正典刑。”

马顺叩首,高呼:“臣谨遵殿下圣喻。”

朱祁钰这道旨意,让台下众臣心顿时凉了半截。

马顺,何其人也?乃王振同党,口称王振为翁父。因其掌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职,更是王振手中铲除异己的一柄快刀。

曾有翰林院侍讲刘球弹劾王振,马顺亲自出马将其逮进诏狱,分尸肢解。

从此,朝堂再无一人敢发声。

朱祁钰指派马顺去查王振,王马本就狼狈为奸,能查出个什么?到最后,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当即,户科给事中王竑出列叩首陈言道:“殿下,马顺乃王振心腹,二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使马顺去查振阉,必无功而返。还请殿下收回成命,另派良人。”

马顺一听,差点没跳起来。现在的王振可谓是炸了的茅坑,谁往边上走一圈都得带圈屎,纵然自己以前和翁父有过些许交情,但怎可用同党心腹来形容。

立马痛斥回应道:“王竑老贼,汝休要血口喷人。吾与阉贼不同戴天。”

你也配喊与阉贼不共戴天?你就是阉贼一党。

王竑回首当年刘球被分尸肢解,挂于诏狱木门之上,震慑百官的那一幕凄厉景象,怒不可遏,蹭一下站起身来,冲至马顺面前。

身材瘦削的王竑与膀大腰圆的马顺形成鲜明的对比,然而弱者王竑目眦欲裂目中喷火,反倒是身材占优的马顺心虚地不敢直视对方灼灼目光,畏惧地退了一步,无助地看向金台之上的郕王爷,“殿……殿下,王竑目无尊上,骄横跋扈,臣请治此乱臣贼子大逆不道之罪。”

见到马顺竟还颠倒黑白搬弄是非,王竑咬着牙颤声怒喝:“若曹奸党,罪当诛,今尚敢尔!”

话音未落,王竑跳起一把拽住马顺的头发,将他脑袋提溜至自己面前。

这一切,发生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文武百官脑子都是懵的,刚想出声提醒王大人,注意仪态,切勿有辱斯文。

只见王竑张开嘴,一口咬在马顺面颊处。

“啊!……”

马顺一声凄厉哀嚎响彻整座奉天殿。

王竑死死咬住马顺脸颊不松口,用力之下,啮其面,血如泉涌。

马顺吃痛之下,哀嚎连连,右手握拳,跟疯了一样疯狂朝王竑打去,一边打一边向朱祁钰求助道:“殿……殿下救我。”

接连遭受重击的王竑身子都被打成了弓背虾,但仍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咬住不撒口,在他的用力之下,加上马顺拳击的助力。

撕啦一声。

一道血箭飚射,竟是直接将马顺脸颊上的一块肉啃了下来。

伤可见骨。

王竑满嘴鲜血,分不清是马顺的血还是自己被马顺打出来的内伤,嘴里狠狠咀嚼了两下,状若疯狂大笑道:“阉贼逆党,我自当食汝肉,饮汝血,寝汝皮。”

马顺双手抱着自己受伤的脸颊,痛嚎不已,再看向王竑,已是满眼的恐惧。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姐姐!”

万宸妃如风吹柳絮,扭着身子跪了下来。

“妹妹!你且起来说话。”

“妹妹只有一个请求,若是姐姐不答应,那妹妹便跪死在这坤宁宫。”

钱皇后这良善性子,虽然占着那正宫娘娘的中宫位置,可谁都能上来捏一下。

就是瞅准钱皇后心肠软,万宸妃才敢如此胁迫。

不待钱皇后回答,万宸妃噎呜着哭求道:“姐姐,贱妾叫您一声好姐姐。妹妹这一辈子别无所求,只求您能在东宫位置上,为潾儿争上一争。”

啊!这……

钱皇后面露难色,“东宫一事,还需陛下回京才能决策。本宫只一妇道人家,多作口舌,恐有后宫干政之乱。”

“姐姐!”万宸妃一声哀鸣,“您……您还惦记着陛下回京吗?您不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何事吗?若不是郕王阻拦,见深早就被太后立为太子了。”

啊!?钱皇后这下是真懵了。

“还有这回事?怎么本宫半点消息都没得到?怕是子虚乌有的谣言吧?”

‘你一天到晚都不出坤宁宫,太后身边的太监宫女也不打点,当然不晓得。’万宸妃在心中一阵腹诽。

说句实话,这钱皇后也就占了个相貌端庄,气质雅和的便宜,被张太皇太后给相中了。就这种不问世事的绵软性子,万宸妃是打心眼里看不上,正宫娘娘这位置你钱氏坐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当下万宸妃便将自己这几天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与钱皇后。

“姐姐。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妹妹这几天日思夜想,恐朝堂要有大事发生。”

“妹妹,你的意思是他们要拥立新君?”

万宸妃点了点头。

钱皇后依旧不敢相信,喃喃道:“他们怎么敢的?”

万宸妃对于钱皇后愚钝的政治敏感度嗤之以鼻。

面露嗤笑道:“他们?文臣还是武将?朝里能说得上话的武将都陨在土木堡了。朝里现在是文官一言独大。

文官可都是一群死心眼,而且本朝太祖皇帝可留下话来——社稷为重,君为轻。

姐姐难道忘了,太宗皇帝是怎么起家的吗?

有老祖宗留下的这一句话,为了大明江山社稷,有他们文官不敢做的?”

“陛下!!!”钱皇后眼泪又潸潸而落。

这没出息的模样让万宸妃心中对其更是轻蔑,为何偏偏是你占了这个“嫡”字。

许是孙太后的责骂起了作用,钱皇后眼泪水一滚后,拭去了眼泪,红着眼眶道:“不会的,太后乃陛下生母,肯定不会同意的。”

“太后?”万宸妃一笑,“若是太后没动这个心思,她就不会将潾儿过继给姐姐了。只要陛下血脉不绝,太后肯定也要为大明社稷着想的。当初太后想立见深为皇太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万宸妃如剥洋葱,一层层地将大明最核心的朝堂政治剥给钱皇后看。

仅靠这些残漏信息,万宸妃竟能将真相猜的八九不离十。不得不说,万宸妃的政治嗅觉绝对是后宫内数一数二的存在。

话题又绕回了朱见深身上,而朱见深没当上皇太子,又是朱祁钰的阻拦。

钱皇后仿佛醍醐灌顶一般,作恍然大悟状:“妹妹,你是不是在说殿下?郕王?”

哟!万宸妃面露一丝惊奇,真开窍啦?

循循诱之道:“姐姐,殿下现在可是监国一职,代掌天子权,亦是太后最为信任之人。

何时能得到殿下点头,何时便是咱们的潾儿入主东宫之日。

姐姐,你看潾儿多黏你,睡着觉都要抓着你衣服呢!潾儿现在还未开口,以后开口,第一句可是叫你的那一声‘娘’。”

‘娘?’钱皇后心中反复咀嚼这一个字,低头看着怀中粉雕玉琢的娃儿,在心中深深地应了一声。

“妹妹。殿下对本宫还算敬重,若是本宫开口,想必殿下不会拒绝。”

“不可。”万宸妃赶紧出声劝阻道。

嗯?钱皇后又不懂了。

万宸妃道:“姐姐,你不知道天下男子的脾气。越是逼他,他越是不愿,得软刀子磨他。说到底,男人最挡不住的便是温柔二字。”

钱皇后一听,一下变了脸色,饶是那面团性子,也要发作:“妹妹,你说什么昏话?本宫乃一国之母,陛下正宫,岂能做出此等猪狗不如之事?”

呃……!

“姐姐误会妹妹了。妹妹岂能动这等邪念。只是说姐姐不要上来就说要立潾儿为皇太子,如此功利反倒适得其反。

只望姐姐多与殿下走动走动,平日里可以多与殿下攀谈一二,拉扯些家长里短。

姐姐毕竟是殿下嫂嫂,古便有长嫂为母的说法。假以时日,若是真到了立太子的那一天,姐姐无需开口说一句话,殿下自然会将潾儿送上太子宝座。”

原来是这个意思,钱皇后赶紧道歉道:“是姐姐误会了,妹妹请勿怪罪。”

万宸妃微微一笑,起身行了一礼,恭敬告退。

坤宁宫中,钱皇后看着襁褓中的朱见潾,越看越是爱怜。

伸手掖了掖衣角,喃喃自语道:“为了潾儿,娘亲什么都可以的。”

全然忘记了刚开始万宸妃只说求她一件事,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应允,但到最后反倒是将万宸妃的野心当成了自己接下去的头等大计。

……

正统十四年,八月二十三,子半时分,一日之始。

仍在兵部衙门草庐处理政务的兵部尚书于谦收到边关急报——二十一日夜自大同出。

于谦手拿这份火漆封口的军报,敢在朝堂上以官职直谏的男人,此刻右手竟有些发抖。

甚至都有些不敢一人独看,想着与胡濙、王直两位老尚书一起启封。

犹豫再三,于谦还是拿出短匕,揭开火漆,两指夹着那份军报,手腕一抖,摊开书页。

忐忑的心情在看到军报第一句话时,终于死心了。

“正统十年,八月二十一,午时。君,携也先部叩大同……”

有了宣府叫门的铺垫,这一次的叩关大同,倒也显得那么地顺理成章。

于谦面无表情地看完整份军报,面无表情地叫来传令官。

“六部九卿,且来兵部衙门一叙。谦有国之大计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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