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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小妾热门小说温婉沈御

温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瘦高的少年,弓着身子牢牢抱住娇小的女人,脸上的神情明明是恐惧的,可一双眼睛里却充斥着挑衅。隔着整个院子,沈御和少年目光对上,两个人都同时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敌意。与战场上生杀予夺不同,这种敌意,源自于人性最原始的占有。沙场上走下来的战将,越是关键时刻,越能云淡风轻。沈御亦是如此。他平静的将少年的挑衅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愤怒,只是轻轻地笑了。他的笑,反倒是让少年一惊。温婉拍了拍温恩的背,从他怀里退出来,又奶凶奶凶的转头对沈御说:“都怪你!他就是个孩子,你吓唬他做什么,现在好了吧,你在他眼里都成凶神了。”她看起来是在骂,可话里话外都在说明,这只是一个误会。沈御滚着轮椅走近,轻飘飘的重复她的话。“孩子啊,对,他只是个孩子,是我唐突了。”他在“...

主角:温婉沈御   更新:2025-01-05 19: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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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婉沈御的其他类型小说《咸鱼小妾热门小说温婉沈御》,由网络作家“温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瘦高的少年,弓着身子牢牢抱住娇小的女人,脸上的神情明明是恐惧的,可一双眼睛里却充斥着挑衅。隔着整个院子,沈御和少年目光对上,两个人都同时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敌意。与战场上生杀予夺不同,这种敌意,源自于人性最原始的占有。沙场上走下来的战将,越是关键时刻,越能云淡风轻。沈御亦是如此。他平静的将少年的挑衅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愤怒,只是轻轻地笑了。他的笑,反倒是让少年一惊。温婉拍了拍温恩的背,从他怀里退出来,又奶凶奶凶的转头对沈御说:“都怪你!他就是个孩子,你吓唬他做什么,现在好了吧,你在他眼里都成凶神了。”她看起来是在骂,可话里话外都在说明,这只是一个误会。沈御滚着轮椅走近,轻飘飘的重复她的话。“孩子啊,对,他只是个孩子,是我唐突了。”他在“...

《咸鱼小妾热门小说温婉沈御》精彩片段


瘦高的少年,弓着身子牢牢抱住娇小的女人,脸上的神情明明是恐惧的,可一双眼睛里却充斥着挑衅。

隔着整个院子,沈御和少年目光对上,两个人都同时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敌意。

与战场上生杀予夺不同,这种敌意,源自于人性最原始的占有。

沙场上走下来的战将,越是关键时刻,越能云淡风轻。

沈御亦是如此。

他平静的将少年的挑衅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愤怒,只是轻轻地笑了。

他的笑,反倒是让少年一惊。

温婉拍了拍温恩的背,从他怀里退出来,又奶凶奶凶的转头对沈御说:

“都怪你!他就是个孩子,你吓唬他做什么,现在好了吧,你在他眼里都成凶神了。”

她看起来是在骂,可话里话外都在说明,这只是一个误会。

沈御滚着轮椅走近,轻飘飘的重复她的话。

“孩子啊,对,他只是个孩子,是我唐突了。”

他在“孩子”这两个字上,语气咬得极重。

果然,温恩一听,脸色顿时就彻底垮塌。

他是孩子,所以,他刚才和温婉之间的拥抱,也就失去了男女之间的意义。

温婉来到沈御身后帮他推轮椅,又招呼大家道:“都别愣着了,快进去吃饭吧,今天是我的乔迁之喜,所有人,一个别跑,都给我喝两杯!”

沈舟小声嘀咕,“所有人不行吧,小佳她们才五六岁。”

温婉给他一个脑崩儿,“傻啊,我说喝两杯,又没说只能喝酒。你们几个小的,喝水就行。”

“这么说起来,应该在院子里种几棵果树的,将来结出的果子可以做成果汁,最适合你们这群馋嘴的小孩儿。”

沈舟问:“果汁是什么?果子煮出来的汤吗?”

温婉:“我可怜见的,果汁都没喝过,果汁啊,就是用各种水果……”

一场乔迁宴,宾主尽欢。

温婉本就是个善谈的,喝了几杯酒,性格越发豪迈起来,拉着几个孩子,硬生生教会了他们几首现代儿歌。

夜深人静,孩子们闹腾得累了,沈御让小厮安排了马车,将哑婆几人送回偏院。

温恩看起来人高马大的,被温恩灌了一杯酒之后就倒下了,原来竟是个一杯倒的货。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

温婉还没冷静下来,蹲在沈御身前,两只爪子挠着鼓鼓的腮帮子,一双眼睛醉意朦胧,映衬着沈御不自觉的宠溺微笑。

“你怎么不唱?这么简单,你都学不会,真是个笨蛋。”

温婉嘀嘀咕咕的,说话的时候脑袋一歪,直接趴在了他的膝盖上。

烛光摇曳,晕黄的碎光落在她的脸上,卷翘的睫毛一开一合,越发可爱了几分。

沈御声音低沉,“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当面骂我笨蛋了。”

他抬手抚摸着她的脑袋,柔软的发丝裹挟着属于她的体温,掌心里传来的触觉,清晰的提醒着他此刻的真实。

他倒是该感谢温恩的。

在温恩挑衅的拥抱这个女人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的确对这个女人生出了占有欲。

在此之前,他是不愿意承认他堂堂大将军,会对一个商贾小妾生情的。

正是温恩那一抱,让他意识到,他做不到让她成为其他男人的女人。

“罢了。”

沈御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也只能面对现实了。

*

温婉一觉醒来,感觉天都塌了。

喝酒的时候一时爽,酒醒之后的宿醉袭来,让她觉得自己跟废人没两样。

头晕眼花,全世界都在打旋。

她顶着鸡窝爆炸头坐起身,呆坐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睛。

“我草!”

眼前一幕,让她惊呆了,连淑女不适合口吐污言秽语都忘得一干二净。

沈御似乎正在更换长袍,露出了肌肉分明的上半身,完完整整的腹肌,就这么突然展现在她的面前,让她还能怎么保持理智?

以前刷短视频的时候,通过大数据分析,平台总是给她推送各种各样体育生视频。

她表面上是拒绝的,可内心却暗自窃喜,大数据诚不欺我也,果然知道在她道貌岸然的本性掩盖下,她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于是乎,她总是暗搓搓的顶着一脸姨妈笑,放肆的大饱眼福。

那种快乐,恍如隔世。

现在,那份快乐回来了!

活生生的体育生摆在眼前,还是颜值天花板!

简直是加倍快乐!

温婉此刻内心溃不成军,歇斯底里的吼着:

“矜持,矜持!”

“温婉,你给我矜持点儿啊!”

“这个男人是古代直男,男尊女卑观念很重,他不适合你!”

“不适合就不和他成亲,白睡他啊!”

“女人,你可以无耻一点儿,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睡完就跑!”

“矜持……是矜持不了一点儿了!”

温婉的脑袋里,各种各样疯狂的声音不断响起,仿佛出现了上百个温婉的小人儿。

她们每一个都带着恶魔角,叫嚣着要把这个腹肌完美的男人关起来,狠狠地把玩他,征服他!

温婉羞耻的蒙住了脸。

她定是酒喝多了,酒精中毒了,才冲破了道德的束缚,释放了颜狗的本性。

她还在挣扎,殊不知沈御将她丰富的表情看在眼里,眸子里狡黠一闪而过。

他不慌不忙的捡起一旁的长袍,慢腾腾的穿着,似乎没注意到温婉的偷窥。

正是印证了那句话。

最完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赵小婉,你看够了吗?”

穿好衣服,沈御佯装不悦的出声。

“还没……”温婉一怔,终于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她竟然下意识的回答了实话。

她干笑两声,眼珠一转,“还没看到!对,我什么都没看到。”

沈御轻笑着睨了她一眼,“没看到就好,我们好人家的男人,可不能随便被人看了去。你要是看了,我可要你负责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茶里茶气的?

温婉狐疑的盯着他,“好人家的男人,大清早的在我房间里换衣服?”

闻言,沈御一点儿没慌,他似乎早有准备。

他似笑非笑的看过来,“你确定,这是你的房间?”

温婉一怔,左右看了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温婉也没想到,一句玩笑话而已,沈御听了,居然瞬间就脸红到耳朵。

温婉:“……”

不是吧,在古代十六岁就结婚生子的大环境下,长得这么正的军哥哥还能被剩下?

这反应跟个雏儿似的,不科学啊。

要不,再试试?

她计上心头,伸手就在他脸颊上摸了一把,逗他道:

“好可爱……”

沈御:“?”

在沈御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温婉又极速的收回了爪子。

沈御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被这丫头给调戏了,一时之间,脸色由红转黑。

“商贾小妾,果然恬不知耻!”

沈御怒骂一句,站起身拂袖而去。

温婉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人影消失以后,她才美滋滋的收回视线。

“该说不说,口嫌体正直的的男人,还真挺好玩的。”

“呵,敢骂我恬不知耻?真正恬不知耻的事,我还没做呢!”

温婉越想越不服气,抓起茶壶灌了半壶水,下定决心。

“狗东西,下次再骂我一句,看我不把你撩到手给睡服了!”

*

这几天,金木明显感觉到大将军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虽然大将军没有明说原因,但金木猜测一定和小婉姑娘有关。

在手底下的士兵又被大将军操练了两个时辰以后,金木终于没忍住找到了沈御。

沈御站在校场上方,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

他解开缠在手腕上的棉布,余光扫见欲言又止的金木。

“有事?”

金木点点头,“吴太守今夜娶小娘,在院子里宴请相熟的同僚,帖子是前天送来的,您这两日忙,还没来得及呈给您看。”

吴太守每年都在娶小娘,以前这种宴请,沈御从来没去过,不过是派人送份礼物上门就当全了人情世故。

所以金木虽然搬出了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心里其实没底。

他已经做好了大将军让他按往年惯例去处理的准备。

谁知沈御垂眸思忖片刻,居然吩咐道:“让人备份礼物,晚上……你随我一同前去。”

金木愣了愣,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冲场上正操练的士兵下达了休息的命令。

操练得已经去掉半条命的众人,终于得以喘息,纷纷向金木投以感激的目光。

只可惜,金木实在是没空注意这些细节,他依旧还在疑惑,大将军今天怎么突然答应去吴太守的宴请了?

马车停在太守府的门前,金木到底没忍住问出口。

“将军,您真要去?”

沈御穿着一身玄色锦袍,低调却不失武将英气,他轻笑,“自然是要去的。”

金木抱着一个礼盒跟在他身后,“将军,为什么啊,您不是说这种酒色场合容易让我们武将失去斗志?”

沈御脚步不停,有种被揭痛处的恼羞成怒。

“偶尔放松放松,也无妨。”

金木还是不理解,“可您还说要严于律己……”

沈御猛的停下,冷冰冰回头扫了一眼金木,“我还说过,军人首要遵守的规矩是服从命令!你在质疑本将军的命令?”

“属下不敢!”金木缩了缩脖子,不再多问了。

*

月上柳梢头,吃饱喝足的温婉,搬了一方躺椅在院子里,一边赏月,一边给几个半大的孩子讲故事。

自从前几天温婉给他们讲了一集西游记的故事之后,他们每天晚上吃完饭就缠着她讲故事。

于是每天一集孙悟空打妖怪的故事,就成了固定的娱乐项目。

“这白骨精本来是个吓人的骷髅,为了诱惑唐僧,就幻化成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温婉悠闲的随着躺椅摇摆,目光温柔的落在一群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愤愤不平的孩子身上。

见唐僧和悟空师徒俩反目成仇的气氛,渲染得差不多了,温婉正准备来个情节反转。

没想到一个少年急匆匆跑了进来。

少年叫沈舟,是这群孩子里最大的,今年刚满十二岁。

沈舟是个可怜孩子,听他说,他父母都死在了漠北人手里,他算幸运的,因为年纪小被当成奴隶贩卖,才捡回一条命。

边城将士一年前剿了一个漠北人的据点,才把关在笼子里的他救了回来。

其他孩子跟他一样,也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温婉对他们心生怜惜,便多了些温柔与宠溺。

沈舟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小婉姐姐,你跟我来一下。”

“干嘛?”温婉怔了怔。

沈舟:“你来了就知道了。”

温婉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臭小子,搞得还挺神秘。”

她从躺椅里起来,跟在沈舟身后往院子外走。

大门口,金木坐在马车前赶车,看见温婉出现,跳下来抱拳行了一礼。

“小婉姑娘,校尉让我来接您相聚。”

相聚?

温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说法倒是有些意思。

沈舟却显得十分高兴,扯了扯温婉的袖子,把她拉到一旁。

他压低声音,小大人似的叮嘱:“女子以夫为天,小婉姐姐,你要多顺着点儿校尉大哥,男人都喜欢乖巧温顺的女人。”

温婉:“……”

被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叮嘱怎么讨人欢心,这感觉怎么这么别扭?

沈舟叮嘱完她,又屁颠颠跑到金木面前,换上一张笑容憨厚的脸。

“金木大哥,小婉姐姐年纪小不懂事,在外面请您多照顾一些,如果方便的话,在校尉大哥面前多替小婉姐姐美言几句,等我将来从军拿俸禄了,一定好好孝敬您!”

金木:“……”

要不是这孩子都是经他手安排住进这个院子的,他真以为这是小婉姑娘的亲弟弟!

大将军行事低调,从来没有告诉过这些孩子的真实身份,这些孩子也以为沈御只是个小校尉。

这都不重要。

金木好奇的是,他们家大将军每个月都会来看望这些孩子,也没见他们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大将军啊。

更何况沈舟可是这些孩子里最沉稳冷静的。

怎么这个赵小婉才来几天,沈舟居然为了她,都跟他讨要起人情来了?




沈御不动声色的将温婉的表情看在眼里,眸子不自觉暗了暗。

两名年轻行商已经来到高翎面前,他们抱拳行礼后说明来意。

原来是看见了高家商队的标志,想和其他零散的商贩一样,跟在商队后面蹭蹭高家的庇佑。

他们自称同是边城人,愿意将收益的四分之一交给高翎作为回报。

出门在外,有钱赚,更得有命花。

这也是这么多商贩宁愿少赚点儿,也要组队前行的原因。

都是老乡,换了往日,按理说高翎这会儿就该答应了。

可在他出声之前,沈御一个凉悠悠的眼神睨了过来。

高翎话锋一转,委婉的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商队里已经有好几个做皮毛生意的商人了,出发之前我们就说好了,商队里不再增加卖皮毛的商贩,所以……你们还是另外找商队吧。”

名正言顺的理由,两名行商也挑不出错处,只能遗憾的离开。

温婉的目光一直在两人身上,眼巴巴的看着她的“八块腹肌”重新踏上马车去找另外的落脚处。

*

沈御和温婉既然以夫妻的名义出行,自然是住一间客房。

有了那次危机之下的同房共处,这一次两人倒是轻车熟路。

而且这个房间里有两张床,倒是省了温婉又要睡软榻的麻烦。

折腾了一天,还打了一架,温婉是真的挺困了。

她梳洗完后,打着哈欠准备往床上躺。

“过来。”

沈御轻飘飘的声音从方桌前传来。

温婉抬眸望去,见他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瓷罐,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后。

她满脸疑惑的走过去,“干什么?”

“坐下。”沈御轻声命令道。

温婉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在他对面坐下。

沈御眉头一皱,拍了拍一旁的椅子,“坐这里。”

要求还挺多。

温婉嘀咕一句,起身挪了位置。

沈御解开小瓷罐的盖子,用指尖抹了一点儿里面的膏药,抬手往她额头上一按。

温婉吃痛的吸了一口气,“轻点儿。”

“娇气。”沈御嘴上埋怨,手上的动作却温柔了些。

温婉倒是有些诧异的,“其实这点儿抓伤用不着上药,明天早上起来就该结疤了。”

所以她压根儿没想到沈御居然会按着她给他上药。

沈御没接她的话,只摸不吭声的把膏药抹在她脸和脖子上的抓痕上。

她本能的往后缩了缩,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下。

沈御动作一顿,脸色更沉,“我已经很轻了。”

温婉:“……”

见他误会了她的躲避,温婉干咳两声,以缓解莫名其妙加快的心跳。

“身上还有其他伤吗?”看得见的地方,他都抹完了。

温婉摇摇头,“没有。”

沈御没说什么,只是将小瓷罐塞到了她的手里,木着脸说:

“那该你帮我上药了。”

温婉:“嗯??”

她还没听懂他的意思,就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搭在了黑色的腰带上。

他当着她的面,一层一层的解开衣裳,然后……

露出了肌肉线条分明的腹肌。

温婉数字敏感,一眼就数出来是八块。

“呃……”

她是想移开目光的,毕竟这么盯着一个男人的腹肌看,很是不妥当。

可她的眼睛实在是不听话,尽管她努力了,但还是没能成功转移目光。

沈御几不可察的扬了扬唇角,随即抬起手,手指落在了其中一块腹肌上。

“这里被抓伤了。”

温婉瞪大了眼睛,嘴角抽了一下。

她其实很好奇,那露水娘子纠缠他的时候,他身上明明衣服都是完完整整的,那这指甲盖大小的抓伤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

难不成那露水娘子也是个武学高手,还会隔空抓人?

见她愣着不动,沈御不耐烦的催促。

“快一点儿。”

温婉狐疑的扫了她一眼,随即挖了一块膏药就往他的“伤处”上抹。

比指甲盖还小的伤痕,生生被她抹出“重伤不治”的气势。

沈御低头一看,就见她把膏药几乎抹遍了他整个肚子。

沈御:“……”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还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在色胆包天的情况下,她倒是什么都敢干。

温婉趁着抹药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按了按他的腹肌。

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硬邦邦又温暖的触感。

她嘴角不自觉扬起满足的微笑,暗忖道,这泼天的福利,是他主动送上来的,可不是她不知羞耻占他便宜。

许是她过于沉浸于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没有注意到沈御看她的眼神越发深沉。

正当她的指尖还想进一步往上攀登的时候。

沈御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好了。”

温婉一怔,抬起头,正对上似笑非笑的眼神。

那一刻,她突然有种被人捉奸的错觉。

她的脸颊,无法控制的开始泛红。

“我这腹肌,比那两个行商如何?”沈御戏谑的问。

温婉脑袋被美色冲击后,有些发晕,下意识的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肯定好摸得多……”

没说完,她醒悟过来止住话头,还差点儿懊恼的咬到舌头。

沈御轻笑一声,“可惜,我不是什么露水相公,所以,即便我有八块腹肌,也不是你能肖想的。”

沈御松开她的手腕,有股打了胜仗的得意劲儿。

他又当着她的面,缓缓将衣服系紧了。

温婉顿时回过味儿来,脸色由红转白。

所以,他刚才是故意的?

难道,这就是男人之间的胜负欲?

那两个年轻行商露了腹肌,让他作为她名义上的相公脸面挂不住,所以才要在她面前找补回来?

呵,男人。

温婉气呼呼的将小瓷罐放在桌上,转身熄灭蜡烛后爬上床。

“睡吧,现实中我得不到,梦里我还不能嚯嚯几个露水相公吗?”

黑暗中,沈御先是一惊,随即脸色沉到谷底。

露水相公?

还几个?

这女人,依旧是死性不改!

*

这一夜,温婉梦里有没有嚯嚯几个露水相公,沈御不得而知。

但是他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似乎有那么一个面容模糊的小娘子,不断的缠着他,要看他的腹肌。

天刚亮,他烦躁的睁开眼,沉着脸走到温婉的床边。


温婉看金木这反应,也有些出乎预料。

“怎么,他没有认真看我写的信?”

金木:“……”

这个问题,他很不好回答。

看是的确看了,应该是没看懂,究其原因可能是你写得字人鬼难辨?

金木是憨,但绝不是傻,这种不讨好的问题,还是留给将军自己去和小婉姑娘自己沟通吧。

温婉:“算了,我原本也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当面说,可你家校尉住在哪里搞得神神秘秘的,连哑婆他们都不知道,只能靠信鸽联系。”

她没有追问看信的问题,金木也偷偷松了一口气。

“校尉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军营里,军营里闲人勿进,所以联络起来是不方便。”

金木含糊的应付过去,又道:“小婉姑娘要见校尉吗?”

温婉犹豫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见一面当然会更好。我有些话正好要给他说。”

*

金木回去就把温婉的意思告诉了沈御。

沈御听完,面上倒是没什么异样,许久之后,才开口说:“她要搬出去,就搬吧。”

金木疑惑的看过去,“小婉姑娘一个人住在外面怕是不安全,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很难再找到如此厉害的风水大师了。”

沈御挑眉,“谁说她一个人住了?”

金木恍然,“哦,对,还有温恩那个奇奇怪怪的小子。”

“那小子力气是超乎寻常人的大,但您亲自试过了,他的确是不会武功的,如果那些人查到小婉姑娘,他肯定护不住她的。”

沈御冷笑一声,“还不至于要靠一个臭小子来护着她。”

金木:“那您的意思是?”

沈御:“我记得我在南街还有个两个挨在一起的院子。”

金木仔细想了想,“对,那两间院子都太小,安置不下一大群人,所以当初才把哑婆他们安置到了偏院,那两间屋子倒是空了出来。”

沈御吩咐,“你把她接去南街小院,我在那儿和她见面。”

*

温婉是完全没想到,金木的办事效率竟然这么高,不只是帮她约了沈御,还直接连院子都给她找好了。

金木一辆马车把她拉到了地方。

“这间院子小是小了点,但是住你们两个人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回头等你们安顿好了,再接哑婆他们过来帮你庆祝乔迁之喜。”

金木领着温婉走进小院,边走边介绍,“院子是周校尉的,租金你们可以随意给,意思意思就行。”

院子的确不大,可胜在精致。

一间正房,两间厢房,还有一间书屋,院子里种着一棵石榴树,树下有张小石桌,也算别有韵味。

温婉对这院子很满意,“是我们两姐弟,刚刚好。”

她目光又落在院子中间的一道圆形拱门上,门被一把铁锁给锁住了。

“对面还有个院子?”温婉好奇的问。

金木回答:“嗯,这两个院子原来是一个主人,所以中间开了一道拱门方便居住。平时都是锁上的,不打紧。”

“哦。”温婉也不甚在意这些细节,“对了,周校尉人呢,不是说在这里见?”

金木早有准备,大步走向拱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功夫,拱门对面出现一个小厮,小厮拿了钥匙开启铁锁。

拱门打开,温婉终于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沈御。

温婉:“……”

她撇撇嘴,走过去问沈御:“你别告诉我,你住这儿?”

沈御神色不动,“这几天负伤才回来休养,一般不住这儿。”

温婉有些一言难尽,她目光落在拱门上的铁锁上,似乎在犹豫什么。

沈御:“对了,虽然两个院子连着,但是你最好别随意过来,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毕竟……男女有别,人言可畏。”

温婉:“……”

无耻,被他捷足先登,把她想说的话说了。

沈御浑然不在意她的表情,继续道:“你找我什么事?”

温婉扫了一眼金木,金木三个懂事人,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还顺便带走了沈御的小厮。

院子里,只剩下温婉和沈御。

她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锦盒来。

“给你的。”

沈御没接,语气很平淡,“这是做什么?”

温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费力调整好心态后才说:“我知道你不是真的要伤害温恩,你只是在试探他,所以我当时,不该不听你解释就骂你。”

沈御闻言,怔怔的抬头,诧异于她的坦荡。

也震惊于她的冷静聪慧。

她冷静下来之后,果然是能看清事情真相的。

温婉不知道,在这一刻,沈御的心湖禁不住泛起阵阵涟漪。

其实当时,他不是没有机会可以向她解释,他只是不愿意开口。

私心里,他甚至升起了一个恶意的念头。

他想试试,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他预料中的那么冷静聪明。

他身处高位,面对着太多的尔虞我诈,会经历数不清的阴谋阳谋。

在这些事件里,如果只凭情绪来做判断,只会沦为他人利用的工具。

所以他当时沉默了,面对温婉的误会,他一声不吭。

庆幸的是,这一场试探。

他赢了。

沈御嘴角扬了扬,连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他接过锦盒,打开之后瞧见了里面的玉扳指。

说实话,这样的品质在他库房里,随便找一件出来都比这个要好,可奇怪的是,他竟然觉得这个扳指异常顺眼。

他拿起来递给温婉,“你给我戴上。”

温婉:“?”

沈御蹙眉,“送礼物这么没诚意?”

“哦。”温婉抿了抿唇,心里嘀咕着,戴个扳指还要人帮忙,真难伺候。

他坐在轮椅上,她站着替他戴不太方便,索性就在他面前蹲下,一握住他的手腕,一手拿扳指准备给他戴上。

突然,温婉神色一僵。

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才没注意,现在才想起来。

温婉一脸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那个,还是你自己戴吧。”

沈御不满,脸色一沉,“这么不乐意,我看这扳指不要也罢。”

温婉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大哥,你知道在我们老家,男女替对方戴戒指代表了什么吗?”

沈御:“代表什么?”

温婉无力扶额,“代表定情!只有确定彼此情侣的关系以后,才会为对方戴戒指!”




金木:“……大将军,小婉姑娘这几天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沈御眸中闪过诧异,“没有尝试逃跑?”

金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

沈御嗤笑一声,“这倒是奇了。这丫头不像个会安分的。”

金木实话实说,“但事实是,小婉姑娘不只是安分,还安分得过头了。她每天吃得好,喝得好,玩得开心,依属下看,她日子过得十分的滋润。”

说着,金木仔细想了想,尴尬的补充了一句。

“如果实在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小婉姑娘今早上唉声叹气的照镜子,说短短几天她就胖了三斤,她怀疑哑婆把她当猪在养……”

金木说着说着没忍住笑场,惹来沈御怒目一瞪。

沈御往椅子上一坐,脸色沉到谷底。

“她还真享受上了?还有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知之明?”

这话金木没敢接,反正将军也不是真的在寻求答案。

沈御生了一阵闷气,索性起身往外走。

金木愣了一下,快步跟上,“大将军,您去哪儿?”

沈御头也不回,“去杀猪!”

*

满桌子的饭菜,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

温婉就着饭菜一不小心干了两碗饭,碗筷还没放下,哑婆又盛了一碗鸡汤递过来。

她痛并快乐着,连连摆手,“吃不下,真的吃不下了。”

哑婆没有收回手,只是一直对她露出慈爱的笑。

面对这种真挚的热情,实在让人不忍心再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温婉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一咬牙将汤碗接过来。

时间和空间,挤一挤还是会有的。

兴许,米饭的缝隙里还能灌一碗汤?

换了常服的沈御,走进屋子,刚好看见温婉咕咚咕咚喝汤的场面。

那动作,不能说很豪迈,只能说和斯文完全不沾边。

温婉放下汤碗,没忍住打了个饱嗝,她撑得往后靠,双手捧着肚子禁不住发出灵魂感叹。

“食色性也,我也算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步,只可惜在院子里出不去,否则第二步的阶段性计划,我也不是不可以开始……”

话声刚落,余光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温婉怔怔的转过头去,就对上沈御满脸嫌弃的表情。

她嘴角一撇,双手往前伸,挣扎着坐直身体,极力想在沈御面前找回一点点的形象。

“呵,”沈御跨过门栏,鄙夷得十分明显,“果然是商贾小妾,脑子里不是吃就是色。”

温婉:“……”

贪吃嘛,她承认,的确有那么一点点,但是色嘛,那绝对是造谣!

三年了,除了面前这个嘴巴比马蜂还毒的男人外,她连个像样的帅哥都没见过,她就是想色,也没那个机会。

沈御在温婉旁边坐下,看了一眼哑婆,又看了一眼桌上满桌子的菜,眉头顿时一皱。

他摆摆手,示意哑婆先出去。

哑婆领命,离开的时候还细心的替两人关上房门。

温婉吞了吞口水,警惕道:

“我就多吃了你几碗饭而已,怎么,你还要和我算账?”

“你别忘了,在山里的时候,我给你们找到的那个古墓里,随便一件东西都给我吃好几年的……”

突然,沈御脚尖一勾,也不见他怎么用力,温婉连人带椅子就被拉到了他的跟前。

他抬手捏住温婉的下巴,“是我失策了。哑婆性格刁钻,向来不好与人相处,我怕她过于刁难你,所以才跟她撒了一个小谎,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哑婆不好相处?”温婉立刻反驳,“你怕是有什么误解?哑婆这么慈祥温和的人,怎么可能不好相处?”

“慈祥温和?”沈御似乎觉得她说了个笑话。

他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顺手拍了拍她的脸颊,“你可知道,我是怎么跟她说的?”

他原本只是一个下意识的顺手动作,谁知指尖传来了滑嫩温暖的触感。

他突然一惊。

女孩子的脸,原来摸起来是这种感觉?

温婉没有注意到沈御一闪而逝的异样,本能的挥开他的爪子。

她双手捧住自己的脸颊,一副怕他再拍她脸的模样。

温婉:“知道,我又不傻,第一天就猜出来了。”

“哦?”沈御挑眉。

温婉清了清嗓子,冲他一阵挤眉弄眼的得意劲儿。

“第一天晚上,哑婆给我拿了囍被,我起初以为是她搞错了,后来她对我的态度恭敬又怜爱,我稍一琢磨,就猜出来了。”

温婉笑容加深,“你啊,肯定说我是和你欢好的小娘子,对不对?”

她还在得意,沈御的脸色却越南越难看。

温婉装模作样的叹气,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老实说,你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校尉,但是,你还是很聪明的。”

“你把我禁锢在这里,肯定是有大用,没准儿我的作用还会引来其他势力的觊觎。”

“你既要控制好我,又不能让其他势力注意到我,用这种男女之间的关系来安置我,成本低,还避人耳目。”

她说完之后,冲他竖起大拇指,表示了对他这份心机的肯定。

而她的一番话,也完全出乎了沈御的预料。

“你到底是谁?”

一个商贾小妾,能有这份智慧?

温婉:“我是赵小婉啊,不过就是比一般人聪明许多而已,小意思,洒洒水啦。”

她如今是砧板上的鱼肉,不是将军府后院里平安顺遂的小妾。

此刻的她,不但不能藏拙,还要尽量表现出她存在的价值,毕竟,只有有价值的人,才配活着。

所以,她的装腔作势,实在是情势所迫而已。

沈御何尝看不出她是在故意卖弄聪明才智,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这步棋,还真走对了。

“你有师傅吗?”沈御突然问。

温婉点头,“有!”

不能没有啊,否则怎么解释她所会的一切?

她面不改色的信口胡说,“我师傅是世外高人,精通兵法和堪舆,我只是跟他学了个皮毛而已,和他老人家比起来,我就是三脚猫功夫。”

沈御先是沉默,随即冷声问:“能找到你师傅吗?”

温婉成功放出鱼饵后,不答反问:“不急,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沈御:“问。”

温婉古灵精怪一笑,“我是不是第一个,以你的小娘子身份住进来的女人?”


偏院的花园不算大,寻常人家,也不像将军府里随处都点着灯笼。

温婉借着饭后消食的借口,独自坐在大榕树下的秋千上。

即便现在,她还心有余悸。

今日在茶楼里,若不是她在赵氏看来的时候及时侧过身子躲避,差点就露了踪迹。

其实,在最初被带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她是有机会逃的。

那时候,阿柴只派了几个护卫守住院门,可出入院子的方式,并非只有院门一个途径。

更何况,以她的聪慧,想要找机会出院子也并非难事。

她不走,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总归她一个女子,与其一个人在外安危难定,倒不如躲在小校尉的禁锢下求一时安稳。

她原计划是等赵氏等人怀上沈大将军的子嗣以后,再出现的。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沦为将军府的生育工具。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小校尉居然对她用毒!

说实话,即便现在,她都不相信,一个如此看重百姓和属下的人,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温婉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希望,他能说话算话,事成之后放我自由……”

哑婆提着灯笼在院子里寻了温婉半晌,才找到了唉声叹气的她。

哑婆不知道她为何伤心,只拉着她的手回到房间里。

原来,哑婆刚才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外出的行囊。

几件换洗的衣裳和几样首饰。

首饰的花样儿有些老旧,应该是哑婆年轻时戴过的,虽然并没有多贵重,可看得出,必定是哑婆压箱底的。

沈舟在一旁替哑婆转述,“阿婆说这一趟回家省亲,得带几样拿得出手的首饰,不能让娘家人以为你在这里受了委屈。”

阿柴是以带温婉回乡省亲的名义带她去逐洲的,所以哑婆和沈舟都以为她明天是要回娘家。

沈舟又道:“阿婆还说,虽然阿柴哥现在还没给你名分,可只要你怀上了阿柴哥的孩子,阿柴哥肯定会厚待你,必定让你余生无忧的。这一趟你可要把握机会,好好伺候阿柴哥,如果这一趟回来能怀上孩子,就皆大欢喜了。”

温婉闻言,嘴角一扯。

她实在很难适应,沈舟一个半大的少年用深沉的口吻说出这席话来。

总有种风中凌乱的错觉。

沈舟自己也说得不好意思,说到后面脸也微微红了,但是为了小婉姐姐好,他还是硬着头皮把哑婆的话翻译完了。

他们是真心在为她考虑,人心都是肉长的,温婉很难拒绝这份好意,只能佯装娇羞的表示记下了。

在这个封建社会,女人的作用,似乎只有生孩子而已。

她只是个小人物,无法改变大环境,只能将自己隐藏在人群里,伪装成他们的同类,来求得平稳生活。

*

天刚亮,层层叠叠的山峦笼罩在云雾缭绕之间。

沈御换上一身粗布短打,赶着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

温婉也穿了一身农妇的衣裳,头上裹着一方靛蓝的绣花布巾,百无聊赖的与沈御并肩坐着。

沐浴着晨光,摇摇晃晃坐马车行走在山水间,没睡醒的她打了个哈欠,脑袋往沈御肩膀上靠去。

“相公,我困了,眯一小会儿哟。”

沈御双手握着缰绳,只觉肩膀上一沉,带着桂花香气便扑面而来。

他本能的皱眉,手臂动了动。

却听闭着眼睛的温婉懒洋洋的说,“我说我要伪装成你的小娘,你不同意,现在我假装的是你娘子,你要是推开我,别人会怀疑的。”

她嘴角扬起笑,“所以啊,你乖乖的,别乱动。”

沈御到底忍住了,任由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看重男女大防的女人,偏偏她还有用,他明面上不能拿她怎么样。

也不知道这女人身上用了什么香粉,她靠过来以后,连空气中都飘浮着淡淡的香气。

往日里,不少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也会用各种各样的香粉,他每次闻见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就浑身不自在。

但现在,他居然觉得这女人身上的香气还挺好闻?

骑马走在前面的高翎,不经意回头,就见娇滴滴的女人亲密的靠在沈御肩上,两人举止亲密,一点儿看不出假夫妻的模样。

高翎若有所思,眸光里闪过一抹了然的意味。

*

商队由二三十辆马车组成,一半的马车是高家的,一半的马车是边城里其他跟着出来卖货的商户组成的。

由所有商户共同出钱,请了七八个镖师做护卫,所以一行队伍浩浩荡荡也有百八十人。

快中午的时候,商队在一个河滩处停下来休息。

商队里的妇人们开始搭灶台做饭,她们走南闯北已经习惯,动作十分麻利,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炊烟寥寥,食物的味道渐渐弥漫开来。

温婉是被馋醒的。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车缘边,身上盖着一张毯子,似乎是怕她掉下去,她身边还用木箱子给拦了一下。

温婉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沈御的身影,倒是看见一脸笑意的高翎走了过来。

温婉跳下马车,“阿柴人呢?”

高翎但笑不语,只抬手往岸边的小树林方向指了指。

他那表情,活脱脱一个吃瓜群众的丑恶嘴脸。

温婉疑惑,将信将疑的往小树林方向走去。

不等她走近,就听一个嘤嘤戚戚的哭声从小树林里传出,随即,便见一个衣裳凌乱的妇人从小树林里冲出来。

那妇人跑了两步,蓦的发现了温婉的存在,她连哭都忘了,吓得脸色青白交替。

妇人踉跄着转身往回跑,跟见鬼似的。

“呃……”温婉脚步一顿,琢磨着这种香艳秘事,还是少看为妙。

她正准备转身,身后却幽幽传来一个声音。

“小相公,你家夫人来捉奸了,这可怎生是好?”

温婉一惊,“你家夫人?”这是在说她吗?

难不成,树林里是阿柴和那妇人在行淫秽之事?

这不能吧,那妇人长相很普通啊,不过身材倒是挺好的,是男人都会喜欢的那种。

温婉嘴角一扯,原来阿柴喜欢的是大乃少妇?

这口味,还挺……正常男人的。


大清早,温婉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房间。

沈舟在院子里浇花,瞧见她的模样就愣住了。

“小婉姐姐,你没睡好啊?”

温婉欲哭无泪,一时之间感触颇多,有种不知道该如何说起的茫然。

“别提了。”

许是温恩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着实吓了她一跳。

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一会儿是温恩追着她要抱抱,一会儿是被人莫名其妙的绑上了花轿。

“对了,温恩呢,他还没起床吗?”

沈舟一脸疑惑,“他不在房间里啊。我刚才去叫他了,可他房间里没人。”

温婉脚步一顿,“不在房间里?那他能去哪儿?”

“要不,我去找找?”沈舟提议道。

温婉犹豫了一下,“还是分头找吧,这样快一点儿,一会儿该开饭了。”

偏院地方不算大,沈舟往东,温婉往西,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却都没找到人。

“他不会不告而别了吧?”

温婉摇摇头,“不可能。昨天还怕我不要他呢,今天怎么可能自己走了。”

沈舟猜测,“难道他回烤羊铺子了?那老板差点儿把他打死,他又不傻,应该是不会回去的。”

温婉:“你确定所有地方都找遍了?”

沈舟想了想,“倒是还有个地方,不过那里应该没人去才对。”

“什么地方?”

沈舟:“旧马房。以前阿柴哥在那里养过马,后来那些马病死了,马房就空了下来,马房偏僻,平时基本上没人会去。”

“我们去看看。”

温婉让沈舟带路,两人往马房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垮塌了。

她神色一凝,加快脚步。

刚过转角,她就见坐在轮椅上的沈御满脸阴沉。

温恩跪在沈御跟前,沈御的手正扼在他的脖子上,许是呼吸困难,他憋红了一张脸,脖子上青筋暴露。

他们旁边,金木还举着长剑,剑尖直指温恩的方向,似乎只要温恩敢乱动,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住手!”

温婉冲到两人面前,抓住沈御的胳膊往后扯,“周校尉!你给我松开他!”

沈御瞳孔晦涩,睨了她一眼,似乎犹豫了一瞬,才缓缓卸了力气。

温恩得以喘息,大口呼吸之后禁不住一阵呛咳。

温婉看他难受的模样,顿时脸色一沉,转头怒气冲冲的低吼:

“周校尉,你到底想干什么?”

自相识以来,沈御眼中的温婉,总是聪慧又俏皮的,就算生气起来,也是鼓着腮帮子,跟小松鼠似的可爱。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动怒的她。

一时之间,沈御愣住了。

“你觉得我会对他做什么?”沈御目光冷冷的盯着她。

温婉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虚,却固执的说: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相信我眼睛看见的!我要是再晚来一步,他是不是就要死在你手里了?”

“他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让周校尉你想直接要了他的命?”

“还是说,一个奴隶的性命,在你周校尉眼中什么也不是,所以你想杀就杀?”

许是刚才那一幕,对她的刺激太大了,她来不及思考,一股脑的将愤怒发泄了出来。

她一个接一个的质问,让沈御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的散去。

也让他原本想开口解释的冲动一点点的熄灭。

“呵,”沈御白了她一眼,“在你眼中,我就是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温婉抿着唇,没吭声。

沈御冷着脸唤了一声,“金木,走了。”

金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温婉,“校尉……”

“我说走,你听不见?”

沈御锐利的视线扫过去,吓得金木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大将军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金木不敢再多说,沉声领命,“是!”

金木推着沈御走了。

温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久久没能收回目光,还是温恩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

“没事吧?”温婉轻声问。

温恩摇摇头,胆怯的往她身上贴了贴。

温婉心里装着事,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又问:“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别跟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吐,我知道你能正常说话。”

她表情严肃,和平时笑嘻嘻的时候很不一样。

温恩犹豫了一下,才说:“他们把我带到这里,逼问我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接近你有什么目的。”

闻言,温婉眉头紧紧的拧着。

温恩:“姐姐,我没有故意接近你。”

“我知道。”

温婉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在烤羊铺子里,他那绝望的眼神做不得假。

一个连活下去的意志都没有的人,哪有心思来故意接近别人。

她安抚的拍了拍温恩的肩膀,“好了,我们回去吧。”

“嗯。”温恩应了一声,扶着她的胳膊站起身,又时不时小心翼翼的看她。

他越是小心翼翼,越是让温婉心疼。

“温恩,你别怕。刚才发生的事,不是你的问题,是他疑心太重。”

温婉扶着他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温恩疑惑,不解的看向她。

温婉轻声说:“温恩,其实……周校尉他,不是个坏人。他可能只是在吓唬你而已,应该没有真的要你命的意思。”

冷静下来的她,很快想明白了沈御的举动。

刚才在气头上,他又死鸭子嘴硬,连解释都不屑,她才一时冲动失了分寸。

仔细一想,若他真的要杀温恩,哪里用他一个半残废的人亲自动手,金木一剑就把人砍了。

温恩没想到,经过刚才那一幕之后,她居然还替那个男人说话。

他眼神一暗,低低的应了一声,“哦。”

温婉又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们温恩最乖了,我一会儿带你去买好吃的糕点怎么样?”

温恩点点头,“好。”

温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刚才那马房怎么突然塌了?”

“我推的。”温恩随意的说。

“哦……嗯?”温婉满脸狐疑,“你推的?你瘦胳膊瘦腿的,还能把房子推倒?难道……你会武功?”


幸好,老天还是眷顾温婉的。

没有再给她纠结的机会,柴房门打开,举着鞭子的店铺老板出现了。

他手中的鞭子是专门用来打人的毛刺鞭子,用最硬最糙的粗麻织成,一鞭子下去就能皮开肉绽。

温婉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还是咧开嘴,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我我们想买只烤羊。”

店铺老板留着满脸络腮胡,闻言,冷着一张脸指了指铁架上的烤羊。

“今天就这么一只羊,不过被小王八羔子烤焦了,老子刚教训了他一顿。你要是想买,我给你便宜一两银子,算你九两。”

老板给了价,这就是在做生意,没有对他们动手的意思。

温婉松了一口气,生意嘛,能谈就好。

“就肚皮焦了一块儿,我就喜欢吃烤焦一点儿的,不碍事。要不,银子我还是给够,里面的伙计,你就别打他了。”

老板就是求财,有银子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姑娘心善,那我给你包起来。”

店铺老板原来是个瘸子,转身进屋,扯着一个瘦高的少年出来。

他一脚踹在少年的腿弯处,“去给客人把羊装上!”

少年一出现,温婉就被着实吓了一跳。

她知道先前他在屋子里肯定挨了打,但是她没有想到,他这哪里是挨打,分明是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少年皮肤蜡黄,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身上大大小小的新伤叠在旧疤之上,几乎没有一块皮肤是完整的。

这样的折磨,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小婉姐姐……”沈舟吓得小脸发白躲在温婉身后。

温婉安抚的拍了拍沈舟的背,“别怕。”

店铺老板见状,又是一鞭子抽在了少年背上。

“丑东西,还愣着做什么,没看见客人都被你吓着了吗?”

鞭子落在少年身上,他眼神空洞,竟是一声不吭。

他甚至没有看温婉一眼,似乎对人性的恶已经习惯。

温婉想,那双眼睛里,肯定是有过希望的,只不过有太多冷眼旁观的人,将他这份希望磨灭了。

他的眼神,过于震撼人心。

以至于温婉有一种感觉,也许过了今天,他就不会选择再这样痛苦的活着。

很多年以后,温婉得知那时少年的心境,便无比庆幸,她做了一个正确的判断。

“老板,你这奴隶卖不卖啊?倒是挺经打的,拿来发泄情绪倒是不错。”

温婉故作轻松的闲聊,目光扫过少年脖子上烙印的一个“奴”字。

老板擦了擦手,将鞭子递过来,“您要试试吗?给您玩玩。”

温婉接过鞭子,装出一副精明的模样,“老板,别一会儿我抽他几鞭子,你说我把你奴隶给打坏了,要我赔钱吧?”

老板眼中闪过心虚,他刚才还真就这么想的。

一看温婉就是富贵人家娇养的,能讹点儿银钱当然更好。

被拆穿后,老板干笑两声,“那哪儿能啊,一个被倒了好几手的奴隶而已,能值几个钱。”

“这样啊,”温婉犹豫了一下,“那不如这样吧,你这个卖给我,我看他半死不活的,买回去估计玩不了几天就死了。”

“卖啊?”

店铺老板商人的市侩立刻显现出来,“你看我这店铺就我一个人,就指着这个奴隶帮忙呢,你买走了,我这生意就不好做了啊。”

温婉早有准备,“哦,那行吧,我不买了。我就抽两鞭子过过手瘾。”

老板一听,这就不买了?

她这买东西的诚意不够啊。

温婉:“说好的,我抽两鞭子,打死打残了,可不许讹我赔钱哟。”

她举起鞭子就要动手,那狠劲儿,似乎要用上全部力气,直接把人打死。

在打死了没钱,和卖给她还能换点儿银子之间,老板果断选择了后者。

“别啊姑娘,你出个价吧,我把他卖给你了。”

温婉心里暗自窃喜,目的达到,面上却不显。

“那……就十两银子?”

老板皱眉,“跟烤羊一个价啊?”

温婉撇撇嘴,嫌弃道:“烤羊还能让我饱餐一顿。他这半死不活的,回头打死了我还得出钱买张草席把人埋了,又得花一笔钱。”

说得很有道理,老板这几天也在担心这事儿。

这小子没什么求生意志,估计活不了几天。

“姑娘,再加点儿?”老板说。

温婉叹一口气,“实在是加不了啊,您要是舍不得,那就算了,反正就一个玩意儿,我不买也没什么损失。”

她作势又扬了扬鞭子。

老板一咬牙,“成交!”

温婉心想,这买卖划算啊,一只羊的价格救下了一条人命。

老板心想,这买卖划算啊,一个快要死了的奴隶,换十两银子。

于是,买卖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了个大便宜。

不一会儿,温婉愉悦的带着少年和烤羊走出店铺。

老板满脸笑容的拿了银子后关上店门,还招呼一句。

“姑娘,银货两讫,离柜不认,你下次来光顾,我送你一只烤羊蹄。”

*

温婉出去吃顿饭,却买了个人回来。

偏院里的众人是对此十分不理解的。

可不理解归不理解,人都买回来了,也只能把人安置了。

温婉让沈舟带少年去洗漱,又找了干净的衣裳给少年换上。

她美滋滋的坐着啃羊腿,该说不说,这烤羊的确地道,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就这份儿手艺,她以后可有口福了。

沈舟敲门进来,抓着少年的手腕往里扯。

“你进来啊,小婉姐姐不会打你的,她就是吓唬吓唬那老板。”

“我家小婉姐姐人美心善,最温柔善良了,从来不打人的,她可好了。”

温婉听沈舟这么一顿夸,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可以啊,沈舟这小子能处,对她的认识很到位啊。

她就是他口中的那样,一点儿不带差的。

少年站在门口,一抬眸,看见的就是温婉笑容灿烂的模样。

皮肤白皙的女孩儿,五官精致,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露出浅浅的梨涡。

些许碎光落在她眼睛里,闪烁得跟天边的星星一样耀眼。

那时候,少年才知道,原来有些人笑起来,是浑身都会发光的。




将军府一连做了七天的道场。

起因是老太太做了个噩梦,梦见大将军战死沙场却连个送终的后人都没有。

道长做完法事,临走之时给老太太留了一个箴言锦囊。

“阴阳调和,方能一劳永逸。”

老太太想了三天,都没想明白道长是什么意思。

温婉嗑瓜子的时候,听小姐妹说起这事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阴阳调和,不就是让老太太送女人去边关跟大将军配种留后的意思嘛。”

小姐妹恍然大悟,偷摸去老太太那里把意思一说,还得了老太太赏赐的二两银。

于是,后院里属于大将军的十七八个女人都动起了心思,纷纷往主母跟前凑,想要抓住生下大将军孩子的机会。

只有温婉,依旧吃饱了睡,睡饱了喝,喝饱了打马吊,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上辈子,她熬夜加班到猝死,这辈子穿成大将军的小妾后,她只想躺平、拒绝内卷。

不用九九六,没有末位淘汰和绩效考核,每天好吃好喝,还不用应付老板。

这样的生活,简直是打工人的梦寐以求。

所以,生孩子这种高风险、低回报的工作,谁爱去谁去,反正她不去。

可惜,将军府主母赵氏也是个人精,越是往她跟前凑的,她越觉得不好把控,反倒是打起了温婉的主意。

温婉:“……”

这老板娘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温婉不得已,只能收拾包裹,和另外一个小妾春娘一同跟随赵氏往边关走。

原本一个月的路程,因为世家小姐出身的赵氏经不住路途颠簸,走走停停,一个半月才临近边城。

这次护着她们来边城的,还有府中十几个青壮护院。

天色渐暗,众人在驿道旁的村子落脚。

村子上只有一家客栈,赵氏娘家有钱,大手一挥包下后面独立小院。

温婉和春娘住一间房,刚睡下没多久,客栈外就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山匪来了!山匪来了!”

尖叫声,铜锣声,夹杂在一起,在暗夜里十分的骇人。

春娘被吓哭,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温婉也害怕,不过怕归怕,她还是摸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吓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先前还一起吃饭的护院被冲进来的匪徒一刀砍下了脑袋。

匪徒已经冲进来了,不跑就得死!

温婉缩回脖子,一把抓住春娘的胳膊,拉着她准备从后窗逃。

她刚把春娘推出窗外,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两名匪徒,一人一把长刀冲进来,看见温婉的时候,眼神一亮。

“哟,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今个儿运气好,这客栈里居然捞到这么多好货,刚才外面那几个小子皮相也好,能卖个好价钱。”

“甭废话,先捆起来带出去再说。”

温婉听两人对话,暂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没有立马把她杀了,总还能找到逃跑的机会。

为了少受些皮肉之苦,温婉主动抬起双手,十分爽快的对两个匪徒说:

“大哥,麻烦你们绑的时候轻点儿,我会积极配合的。”

两名匪徒打家劫舍多年,还是头一回碰见不吵不闹,直接任由他们绑的小娘子,看她的眼神变得怪怪的。

这小娘子怕不是脑子有病,是个傻的?

“傻子”温婉被绑住双手带到客栈前屋。

偌大的屋子里,五六十个凶神恶煞的匪徒将一群肉票围在中间。

温婉被推过去,跌跌撞撞往前倒,眼看要砸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她心道还好,有个肉垫缓冲一下,应该不会太疼。

谁知原本的肉垫往旁边退了一步,没给她缓冲的机会。

温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尾椎骨立刻传来一阵剧痛。

她吱呀咧嘴的看向见死不救的肉垫,顿时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呃,这肉垫长得还真好看。

男人身材高大,剑眉星目,一身村里农人的粗布短打,露出精壮的手臂和小腿,微敞开的衣领后,隐约可见小麦色皮肤和劲朗有力的肌肉线条。

温婉这三年被圈养在后宅,虽衣食无忧,可精神生活却极度匮乏。

她极其想念现代社会时,能随时随地在网上舔屏的快感!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如此长在她审美点上的帅哥了。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赤裸,青年眉头一皱,嫌恶的扫了她一眼。

“呃……”温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行为不妥,赶紧收敛眼神移开目光。

在被抓来的人里,她没有看见赵氏。

想来赵氏是当家主母,护院们肯定是全力护着她逃走了。

山匪挨个盘问被绑来的肉票。

有略认得几个字的山匪,抓着纸笔专门负责记录。

记下肉票的年龄,名字等基本信息,家里有钱的,他们会去要赎金,家里没钱的,他们就会直接卖给关外的蛮子做奴隶。

她一个被人当礼物送到将军府做小妾的,估计将军府舍不得花大价钱来赎她,可被卖去关外,逃跑难度肯定更大。

思忖片刻,温婉对记录的山匪编造说:

“我叫赵小婉,我夫君是临丘城南大街的周百万,我夫君很有钱,他还极宠爱我,定会派人来赎我的。”

临丘城南大街有个商贾周百万,这是春娘和她闲聊时提过的,的确有这么个人。

温婉琢磨着,只要她在这些山匪送勒索信之前逃出去,就不怕谎言被拆穿。

“原来是周百万那家的,我说这客栈里怎么还有身手这么好的护院呢。”

山匪不疑有他,能用得起那种护院的,必定是有钱人家,再看温婉身上质量上成的绸衣,的确像有钱人家的夫人。

温婉蒙混过关,偷偷松了一口气。

很快轮到那长得好看的青年自报家门。

“阿柴,二十四岁,家里有个做生意的兄弟能出得起赎金……”

长得好看,声音还这么好听。

可惜和她一样沦为了阶下囚。

半个时辰以后,山匪们把肉票分开押送,能换赎金的被关在了一辆大马车里。

温婉最后一个上马车,扫了一圈车上的空位,本能的在阿柴的身边坐了下来。

阿柴脸色一沉,排斥的往后挪了挪。

温婉:“……”

不就是多看了他几眼,有必要把她当色胚一样避如蛇蝎么?

怪伤人自尊的!


饭菜刚摆上桌,中间一盘红烧肉黑乎乎的,空气里飘浮着烧焦的味道。

温婉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不小心把菜烧糊了一点点……”

温恩表情平静无波,似乎并不在意这种细节。

他将烧糊的红烧肉移到自己面前,“我吃这个就行,我喜欢吃焦一点儿的。”

“呃……”温婉抿了抿唇,叹道:“太懂事的孩子,会没人心疼的。这种时候,你该抱怨就抱怨,别跟我客气。你还可以骂我一顿,说这么点儿简单的事都做不好,骂我是个猪脑袋。”

温恩怔怔的,“我不是孩子。”

“这个是重点吗?”温婉不满的白了他一眼。

温恩:“我不是孩子。”

他又重复了一遍,显然和一盘烧糊的菜比起来,这个问题才是他最在乎的。

温婉拗不过他,“行,你不是孩子,你是春风得意的少年郎,行了吧?”

温恩不吭声,眉头皱了皱,似乎还是有些不满意。

他嘴唇动了动,“我是男……”

温婉却不和他废话了,捧起碗筷,闷声闷气的打断:“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男人,两个字,温恩到底没有机会说完。

两人没吃几口,院外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沈御快马加鞭的从营地里赶回来,动作敏捷的翻身下马,径直踏入院中,快步来到正屋里。

“加双筷子,我也还没吃饭。”

他倒是不客气,拉开温婉旁边的椅子就坐下。

温婉瞪大了眼睛看他,本想怼他两句,可目光落在他衣袖上一抹殷红上,又犹豫了一下,到没再多说什么。

算了,他们边城守军为了抓捕那伙贼人,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她起身去厨房拿了碗筷回来。

沈御接过碗筷,瞧见了那盘烧糊的红烧肉。

他震惊的挑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咋舌道:“你是在菜里下毒了吗?”

温婉嘴角一扯,正要发作,旁边的温恩却突然抬起筷子。

他从沈御筷子上抢走那块黑乎乎的红烧肉,当着他的面吃进嘴里。

“不是给你做的,这是姐姐给我做的。”

温恩语气冷冰冰的,“我觉得好吃就行。”

沈御:“……”

睁着眼睛说瞎话,也算一种本事。

他这么说,温婉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沈御冷笑一声,挑衅的看向温恩,“那我倒是要谢谢你姐姐的不杀之恩了,这一盘东西吃下去,不死也要半条命吧。”

温恩闻言,脸色一沉,冷声道:“不劳你一个外人费心。”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温婉哪里还能吃得下去。

她无力扶额,“你们两个够了,要吃就吃,不吃都给我出去!我做一桌子菜,不是为了看你们脸色的!”

见她动怒,两个针锋相对的男人才勉强偃旗息鼓。

一顿饭,三个人吃得都很不满意。

饭后,温恩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

沈御冲温婉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在院子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阿贵的确杀过不少人。”

沈御一开口就是王炸,直接肯定了温婉的猜测。

可他态度又不像很排斥,这倒让温婉生出了疑惑。

温婉:“那你为什么敢把他留在身边。”

沈御沉声说:“杀人,也得看杀的是什么人。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温婉点点头。

沈御:“阿贵曾经只是一个镖师,一年到头有大部分的时间都跟着商队走南闯北,他是家中独子,父母年迈,就等着他替家里开枝散叶。”

“他和同村的一位姑娘青梅竹马,本来两家已经过了明路,就等着来年开春,他押完镖挣钱回来,就能上门提亲。”

“一个深夜,漠北人杀进了村子里,杀光了全村的男人,还掳走了那个姑娘……”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意味深长的看了温婉一眼。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被漠北人掳走的女人是什么下场吗?”

温婉思忖片刻,背脊便是一凉。

当初在山神庙,沈御本想了结了她,就是不想她落入漠北人的手里。

后来进了边城,她听那些在漠北人手里幸存下来的人说,漠北人把掳来的女人叫做“两脚羊”。

多么可怕的名字!

羊是豢养的牲畜,把女人当成豢养的牲畜来吃,简直是泯灭人性。

即便沈御是沙场上走下来的大将,已经习惯了战场上的血腥,但每每提起漠北人吃两脚羊这件事,他都几欲作呕。

“阿贵押镖回来的时候,在村子里找到了一口大铁锅,锅里还一条煮得泛白的腿,那腿脖子上,有那个姑娘的蝴蝶胎记。”

闻言,温婉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捂着嘴红了眼眶。

她不敢去想,背井离乡赚钱养家糊口的男人,回到家中发现父母惨死,爱人沦为敌人的食物,会是怎样的崩溃。

沈御叹道:“阿贵一个人骑着马追了一百里路,才追上了那队漠北人。”

温婉哽咽,“他一个人去的?”

“嗯。”沈御应了一声,“他一个人杀进漠北人的队伍里,抱着必死的决心,杀一个不亏,杀两个就算赚,杀三个,就此生无憾了!”

温婉是真的没想到,瘦胳膊瘦腿的阿贵,居然有如此经历。

沈御继续说:“也算他命不该绝,我们边城守军赶到的时候,刚好从漠北人刀下抢回了他一条命。”

说完之后,他抬眸,对上温婉的视线,郑重的问:

“所以,你现在知道他杀了很多人,你会害怕吗?”

害怕吗?

一个有血有肉,将生死置之度外之外的铁血男儿,会让人害怕吗?

温婉摇了摇头。

沈御扬了扬唇角,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笑道:“现在放心了吧,这下应该不会再把菜烧糊了?”

他居然猜到她是心神不宁才把菜烧糊的?

温婉拍开他的爪子,奶凶奶凶的说:“那纯粹是个意外,下次我非得做个满汉全席让你开开眼界。”

沈御温和的笑,“行,那我等着。”

温婉:“……”好像被他骗走一顿饭?

她又想起一个问题。

“对了,阿贵这么厉害的人,怎么甘愿做你的一个小厮呢?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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