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摆脱众人纠缠,提气向议事厅奔去,忽听得钟声镗镗响起,正从巨剑门中传出。钟声甚急,似是传警之声。父亲抬头看时,见後院火光冲天而起,不禁一惊:“原来巨剑门今日果然有敌大举来袭,须得赶快去救。”但听身後众人齐声呐喊,蜂涌赶来,他这时方才明白:“这些人定是将我当作和敌人是一路,现下巨剑门危急,他们便要和我拚命了。”当下也不理会,迳自向山上疾奔。
他展开身法,片刻间已纵出数十丈外,不到一盏茶工夫,奔到议事厅前,但见烈焰腾吐,浓烟弥漫,火势甚是炽烈,但说也奇怪,巨剑门中剑士无数,竟无一个出来救火。
父亲暗暗心惊,见十馀幢屋宇疏疏落落的散处山间,後院火势虽大,主院尚未波及,主院中却是吆喝斥骂,兵刃相交之声大作。他双足一蹬,跃上高墙,便见一片大广场上黑压压的挤满了人,正自激斗。定神看时,见四十九名黄袍人结成了七个北斗阵,与百馀名敌人相抗。敌人高高矮矮,或肥或瘦,一瞥之间,但见这些人灵技派别、衣著打扮各自不同,或使兵刃,或用肉掌,正自四面八方的向七个北斗阵狠扑。看来这些人灵力不弱,人数又众,巨剑门人已落下风。只是敌方各自为战,七个北斗阵却相互呼应,守御严密,敌人虽强,却也尽能抵挡得住。
父亲待要喝问,却听得殿中呼呼风响,尚有人在里相斗。从拳风听来,殿中相斗之人的灵力又比外边的高得多。他从墙头跃落,斜身侧进,东一幌、西一窜,已从三座北斗阵的空隙间穿过去。群人大骇,纷纷击剑示警,只是敌人攻势猛恶,无法分身追赶。
大殿上本来明晃晃的点著十馀枝巨烛,此时後院火光*射进来,已把烛火压得黯然无光,只见殿上排列著七个蒲团,七个人盘膝而坐,左掌相联,各出右掌,抵挡身周十馀人的围攻。
父亲不看敌人,先瞧那七人,乃巨剑门长老。七人依天枢以至摇光列成北斗阵,端坐不动。七人之前正有一个人俯伏在地,不知生死,但见他白发苍然,却看不见面目。父亲见众人等处境危急,胸口热血涌将上来,也不管敌人是谁,舌绽春雷,张口喝道:“大胆贼子,竟敢到巨剑门来撒野?”双手伸处,已抓住两名敌人背心,待要摔将出去,那知两人均是好手,双足牢牢钉在地下,竟然摔之不动。父亲心想:“那里来的这许多硬手?难怪巨剑门今日要吃大亏。”突然松手,横脚扫去。那二人正使千斤坠灵技与他手力相抗,不意他蓦地变招,在这一扫之下登时腾空,破门而出。
敌人见对方骤来高手,都是一惊,但自恃胜算在握,也不以为意,早有两人扑过来喝问:“是谁?”父亲毫不理会,呼呼两声,双掌拍出。那两人尚未近身,已被他掌力震得立足不住,腾腾两下,背心撞上墙壁,口喷鲜血。其馀敌人见他一上手连伤四人,不由得大为震骇,一时无人再敢上前邀斗。七长老认出是他,心喜无已,暗道:“此人一到,我门无忧矣!”
父亲竟不把敌人放在眼里,鞠躬向众长老,说道:“贤侄林厉拜见。”七长老微笑点头,举手还礼。父亲听得脑後风响,知道有人突施暗算,竟不站起,手肘在地微撑,身子腾空,堕下时双膝顺势撞出,正中偷袭的两人背心“魂门穴”,那二人登即软瘫在地。
一长老微微一笑,说道:“林厉王不必多礼,多年不见,你功夫大进了啊!”父亲站起身来,道:“这些人怎麽打发,但凭长老吩咐。”长老尚未回答,父亲只听背後有二人同时打了一声哈哈,笑声甚是怪异。
他当即转过身来,只见身後站著二人。一个身披红袍,头戴金冠,形容枯瘦,是个中年壮汉。另一个身穿白色锦袍,手拿摺扇,作贵公子打扮,约莫二十来岁,脸上一股傲狠之色。父亲见两人气度沉穆,与甚馀敌人大不相同,当下不敢轻慢,抱拳说道:“两位是谁?到此有何贵干?”那贵公子道:“你又是谁?到这里干甚麽来著?”。
父亲只道:“两位与巨剑门有何仇怨?这般兴师动众,放火烧观?”那贵公子冷笑道:“你非巨剑门人,此间容不到你来说话。”父亲道:“你们如此胡来,未免也太横蛮。”此时火焰*得更加近了,眼见不久便要烧到主院。
那贵公子摺扇一开一合,踏上一步,笑道:“这些朋友都是我带来的,你只要接得了我三十招,我就饶了这群人如何?”
父亲眼见情势危急,不愿多言,右手探出,甩手飞刀像白衣公子射去。
那贵公子凝聚灵力,运转战之魂,身后竟浮现盘旋巨蛇身影,正乃狂斗门绝技。脚尖踏地身体前倾,赫然像一条进攻的毒蛇,挥手折扇,一条蛇形剑与飞刀在空中碰撞,白衣公子蹬蹬向后退后数步,心中骇然,那中年壮汉见白衣公子吃亏,身后浮现大地背熊,大地背熊浮影跃起巨大熊掌像父亲拍来,父亲甩手又一柄飞刀在空中与巨熊相撞,大地背熊浮影散去,中年壮汉强忍飞刀冲劲虽未退步,“哇”一口鲜血喷出
白衣贵公子,满脸通红,说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语气中已大为有礼了。父亲道:“在下林厉。”
那白衣贵公子将信将疑,再向父亲上下打量,但见他容貌朴实,甚是平庸,一身粗布衣服,实和寻常庄稼汉子一般无异,但手底下飞刀功夫却当真深不可测,便道:“阁下武功惊人,狂天极是拜服,若真是飞刀门门主,十年之後,再来领教。狂天於此处尚有俗务未了,今日就此告辞。”说著拱了拱手。父亲抱拳还礼,说道:“十年之後,我在此相候便了。”
那贵公子微微一笑,指向那中年壮汉说道;“这位乃师兄霸天,家父狂啸时常提起林厉门主飞刀绝技,今日领教果然名不虚传。”正要走出,突然一声喝道:“大胆狂徒,趁我岳机子闭关期间来我巨剑门闹事,欺我门中无人”他这一声呼喝声震屋瓦,显得灵力甚是深厚。那贵公子耳中鸣响,心头一凛,暗道:“这老灵力大是不弱,敢情他们巨剑门适才未出全力。”不敢再行逗留,迳向殿门疾趋。那红袍壮汉向父亲狠狠望了一眼,与其馀各人纷纷走出。
父亲见这群人之中形貌特异者颇为不少,或高鼻虬髯,或曲发深目,心中存了老大疑窦,只听得殿外广场上兵刃相交与吆喝酣斗之声渐止,知道敌人正在退去。
这时岳机子已赶到,屈伸两指竟凝气成剑,施展灵技星辰剑诀,向那白衣公子指去,白衣公子只觉背后剑气凌厉,只得凝聚战之魂,甩手折扇,蛇形剑迎向指剑,蛇形剑刚以碰到指剑便以消散,白衣公子狂吐鲜血像后倒飞出去。“看在狂啸门主面上绕你一命,尔等速速滚下山去,回去告诉你父,锺山后谷常有领域灵兽出没,故为巨剑门禁地,并无什么宝藏,你父若想证明狂斗门天下第一,可与我来一试。”
霸天赶忙扶起师弟与众人向山下退去。七人站起身来,那横卧在地的人却始终不动。父亲抢上一看,才知道七人等虽然身受火厄,始终端坐不动,是为了保护同门师弟。只见他脸如金纸,呼吸细微,双目紧闭,显是身受重伤。父亲解开他的衣袍,不禁一惊,但见他胸口印著一个手印,五指箕张,颜色深紫,陷入肉里,心想:“敌人武功果然是狂斗一派,这是大手印灵技。掌上虽然无毒,功力却比当年自己战过的狂斗门人为深。”再搭脉搏,幸喜仍是洪劲有力,知他玄门正宗,多年修为,灵力不浅,性命当可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