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初晴不信邪,老天爷既然让她又活一次,那自然是千难万险都能闯过去。当天他们磕磕绊绊收拾到晚上才勉强像个样,但锅碗瓢盆都不齐全。
灶房里只有俩缺口陶碗,周初晴烧了点热水,俩人身上还剩几口干粮,对付着当晚饭吃了。
接下来就是睡觉的问题。
炕上原有的被褥早就糟烂了,卷吧卷吧扔到院角落里。此时是初夏时节,冷倒是不冷,但九里村靠山,窗子还是破的,凉嗖嗖的小山风直往屋里灌。吹得人六根清净。
就在周初晴发愁怎么睡时,林溪亭一言不发地将柴房的稻草垛收拾好,还把自己外衣脱了铺上,然后说道:“你去睡吧,总比在土炕上吹风强。”
“那你呢?”
“我晚上要练功,不用管我。”他说完就向院里走去。
周初晴也没矫情,柴房的稻草垛子确实比硬土炕舒服。她偷偷起来几次看看院里,确实见到林溪亭在桃树下打坐,她也就没去打扰。
这酸爽的第一晚就过去了,翌日天刚亮,周初晴就听见院外传来高亢的女人谩骂声。
“黑心肝的贱奴才!俺家男人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就敢下黑手,你个龟儿子配破鞋,什么烂玩意!”
这话可是够难听的,周初晴蹭一下就起来冲到院里。只见一穿着蓝布衣裙,年约五十多的壮妇叉着腰地骂,身后还跟着好多看热闹的村民。
这壮妇正是里长陈和祥的老婆,赵氏。
赵氏一见周初晴就更来劲了,吐沫星子能飞天上去:“俺当是什么好货呢,丑不拉几!”
“我丑不丑关你屁事,你撒泡尿照照你个老虔婆脑袋大脖子短,腰跟肚子一边粗,活王八你!”周初晴回骂铿锵有力。
她也不是软柿子,一时忍就算了,天天忍那她可不干!
赵氏气得脸上横肉直抽,一把推开不管用的破栅栏门。周初晴也不惧,抄起扫帚就要上。
就在这时,正屋门哐地被推开,一道黑影嗖的一下飞出来,正插在赵氏跟前地上,差一点削掉她脚面。
那是把生锈豁口的菜刀。
赵氏吓得脚一软,幸好身后她俩儿子给扶住了。
林溪亭从屋内走出来,笔挺的身姿裹在粗布衣裳里,透着股极强的压迫感。他挺眉冷峻,凤眸含冰,直视着赵氏:“再说话不干不净,就剁你一只脚。”
赵氏原本看他貌美有几分晃神,结果一听这话又咋呼起来:“评评理,大家伙评评理!你这兔崽子下黑手打得俺家男人胸口黑了一片,现在连炕都下不来,你还好意思在这吆五喝六!”
她仗着儿子帮手都在,很是气焰嚣张。
“你男人狗嘴说不出人话,自然是要被教训。”林溪亭微扬下颌,傲气天成。
周初晴忍不住鼓掌,这气势拿捏得不错!
里长大儿子怒目一瞪,臭嘴一张:“你个臭贱人,得瑟是吧看我不打死你!”他说着扬手就向着周初晴扇去。
他那巴掌压根没落下来,中途就被林溪亭一把擒住,猛地一扭,就听里长大儿子嗷一声惨叫响起,整张脸顿时疼得扭曲。
林溪亭随即一脚把人踹开,里长二儿子见自己哥被欺负,撸袖子也要冲上去。周初晴瞄准机会,脚一伸直接把人拌倒来了个狗吃屎。
她顺势将扫帚使劲往下拍,打得二儿子脑瓜子嗡嗡的。
围观村民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但谁也不往前凑。里长陈和祥一家在九里村作威作福,平常没得什么好人缘,如今这场面在村民眼里那就是狗咬狗,他们就想吃个瓜看个乐呵!
赵氏一愣,又想护着二儿子又想去帮大儿子,左右转来转去像是无头苍蝇。她干脆一屁股坐地上,哭嚎起来:“俺咋这么命苦啊!这世道没法活了啊!这不欺负人嘛,你们这丧天良的……”
“闭嘴!”林溪亭沉声一喝。
别说赵氏,就是围观村民都一哆嗦,不敢言语。
林溪亭脚尖一挑,原本插在地里的菜刀竟然飞起来被他一把擒住又向着院内桃树一掷,碗口粗的树杈子竟然直接削断,哗啦落地。
要知道那可是把生锈豁口的菜刀,足可见林溪亭的功力。
“你在多说一个字,如同此树!”
他这句话声音并不大,但足以震得赵氏以及众村民心慌慌。里长大儿子一只胳膊折了,被踹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站起来晃晃悠悠。二儿子爬起来满脸血,原来周初晴绊倒他那一下直接磕石头上了。
赵氏一看这阵势也啥话都不说,爬起来麻溜地往前跑。她想撂两句狠话的,但转头一看林溪亭森冷的目光,顿时白毛汗都滋出来,娘三连忙相互搀扶着跑了。
闹事的一撤,围观的顿时呼啦啦散开。
周初晴看着撇撇嘴:“这么闲,我祝他们种瓜都裂口,种豆都瘪犊子!”
林溪亭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笑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常态。周初晴并没看到这一瞬间,转过头来望着他:“你这是立威风?”
“你说的,要想洗清冤屈就得先活下去。今天要是震不住他们,以后有的是麻烦。”
“孺子可教也。”周初晴欣慰,但随即又皱起秀眉:“不过我看这不讲理跟撒泼的劲头,恐怕也是不长教训的。也就是安分一阵子,往后还会找事。村里也保不齐还有混不吝的。”
这来九里村没两天就得罪了陈和祥,以后免不了被穿小鞋。不过她不怕,以他俩现在的名声就算忍气吞声也没好日子过,还不如炸起来让他们知道这不是好惹的。
林溪亭掸了掸衣袖,语气云淡风轻:“那便来,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打一双。”
周初晴也跟着点头:“说得没错,既然少爷这么给力,我也不能拖后腿,走,咱们上山去!”
昨天来的时候她就注意了,九里村附近的山看起来植被茂盛,应该有不少能吃的东西。眼下家里什么都没有,也只能寄托希望于野菜野果了。
俩人用昨晚烧的水洗漱一番,收拾精神后拎上这个家唯一的背篓,带上生锈菜刀就走了。
上山的路很顺,看得出常年有人进出,路已经踩得平整。只是半路遇上村民,要么远远绕开要么狠啐一口翻着白眼擦身过。
初来乍到,周初晴也没往深处去,主要是她怕林大少爷迷路找不回去。